方家别墅客厅。
方父带着方钞海和龙二下了楼。
龙二却心心念念楼上。
池早受了伤,而且,状态很不对。
这些他都是能看出来的。
而另一边,方钞海也坐如针毡。
方父已经到旁边打电话了。
一会打给医生,一会打给大厨。已经想好了,说什么也要留下谢大师吃个饭。
这时。
方钞海忍无可忍,倏地站起身。
方父听到动静回头,一脸关切,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龙、龙先生。您看我家阿海他应该没事了吧?
池早不在,只能问龙二了。
龙二想了想,看了方钞海一眼,应该。但具体还得等谢大师下来才知道。
那鬼胎,他们是亲眼看到池早把它从方钞海体内揪出来的,不过,他们都不是内行人,也不敢下结论。
反倒是方钞海,浑身像长了虱子,我没事,我就是想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他能明显感觉自己身上的不同。
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凉飕飕的了。
身体也好像有了力气。
整个人豁然开朗。
但是,只要一想到鬼胎曾寄居在他身体里,还时不时爬到他背上,他就浑身发毛,隐隐作呕。现在不去洗澡还等什么时候。
方父听言,松了口气,快去吧。
然后看向楼上,感叹,多亏了谢大师啊谢大师果然是有真本事的人,我一个无神论者,还是第一次第一次看到那东西
说到这,他就心有余悸。
方钞海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整个人都精神了一层。
也是这时。
池早下来了。
看到她的身影,三人立刻站了起来,谢大师!
别墅里的佣人都被驱散了下去,整个客厅只有他们几个。
此时的池早已经收拾好了心情,从外表看和平时无异。
龙二看了她垂在两侧的手一眼。
右手手套烧掉了半个,但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到她的手掌,也不知道她的伤势。
池早看向方钞海,想来你自己也感觉到了,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方钞海点头如捣蒜,激动不已,是,谢大师慧眼如炬!我的确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也有了力气,不再像之前那样时不时觉得无法呼吸!谢大师,真是太感谢您了!!
方父也说,谢大师,请您一定要留下吃个饭,还有医生,医生马上就到!
不用了。池早拒绝的很果断。
方父只能失望地送她离去。
出门前没忘记向池早要联系方式。
龙二原本以为池早会说,让他们有事联系郭成明,毕竟以前,她都是这么做的,郭成明也的确跟她经纪人似得,却没想到她默了下,龙二,把你的号码给方总。
龙二一愣,照做。
方父千恩万谢,随后又递上一张卡:谢大师,这是您这次的报酬,里面有三千万。还有,今后您如果有任何需要我们方家的地方,我们方家一定在所不辞!
池早微微一顿。
三千万,不少了。
也差不多是这个价。
虽然她受了一点小伤,事实上,如果她用上杨柳鞭和月纶镯,只会更简单。
她看着面前的父子两人,方总客气了。不过,交集一场,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们一下。
方父一愣。
您请说。
池早看向方钞海,那对夫妻死的那天,你是不是碰到了他们的血。
方钞海想了想,是!
这种未成形的鬼胎,按理说一开始是没那么大力量的。血液,是它缠上你的一个渠道。但是它会变成今天这样,是因为你自责心虚,陷入了情绪惊恐中。加上你大概日夜不见光,阴魂能够吸收怨气和阴气成长。
你在直播间顶着不太好的用户名刷礼物,也吸收了不少人的恐惧和好奇,这才改变你的自身磁场。
方钞海心中咯噔一声。想到了那天在清晨直播间她说的话
是,那天在直播间看到您说的,我立刻就改掉了名字,也不敢躲在不见光的房间里了。
池早嗯了声,所以,你撑到了今天。另外。
方家父子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那对夫妻为什么会死,此事存疑。如果有时间,再查一查吧。先走了,不送。
池早把该说的说了,收下方父给的酬劳后带着龙二离开了。
留下方家父子正在门口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回程的车上,龙二提出要不要先去医院,被池早拒绝了。
她换下了衣服,擦掉了脸上为了改变容貌而化的妆。
龙二从后视镜一看,才发现她的手竟已经涂上了药膏。看着虽然很红,但至少没有一开始那烧焦的样子那么可怕。
这是池早和二二聊完后,二二提醒她擦的药。
龙二觉得,此刻的池早,好像和平时,不大一样了。
但哪里不一样,他说不清。
池小姐,您让我把联系方式留给方家,您是不是打算龙二试探着开口。
却么想到,还没问出重点,池早已经承认了,嗯。
龙二心中一震。
池早看向窗外,飞驰的车子行驶在高架上,车外景色一掠而过。
从二二告诉她谢云枝的死因后,她心里那个沉痛的、无法解开的结才算终于打开了。
她虽然难过,虽然愧疚,是因为她,谢云枝才会离开。
可她也后悔。
这样珍贵的机会给她,她却浑浑噩噩过了一个月。甚至还想浑浑噩噩过一生。
她差点就辜负了背负一切的谢云枝。
她知道,无论是为了谢云枝,还是为了自己,她都不能够再这样下去了。
安静的车厢里,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是龙二的手机。
但下一秒。
龙二惊讶叫她,池小姐,是肖少
她一愣,下意识往兜里一摸。
出门出的急,她没带手机。
而且,昨晚肖郁给她发的信息她也忘了回。
龙二讷讷问,池小姐,是我接还是
给我。
龙二立即把手机递给她。
池早看着屏幕,脑子闪过无数和肖郁相处的画面,收紧了五指。
接听电话。
你家小姐呢?
熟悉低冷的声音立即传到耳边,透着一丝难以捕捉的急切。
池早仿佛能看到他凝着眸皱着眉的样子。
她深呼吸,不自觉攥紧了手机。
肖郁。
小枣儿?他似乎松了口气。
嗯。池早声音轻轻的,你下飞机了?
电话那边有些杂闹,男人沉默片刻,声音低哑,刚下飞机。池早,我做了个梦。
她微怔,什么梦?
那边静了几秒。
语气带着分难以察觉的自嘲与复杂。
我梦到,你好像在哭。
池早彻底僵住。
外头的天,沧澜广阔,池早坐在车里,却仿佛感受到了费尔德温和安抚的风。
而在那数个辗转反侧的不眠夜里,她用自己的冰冷和刻薄,倾数对付着那些迎接她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