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万籁俱寂。
池早说着说着话,就在肖郁怀里睡着了。
她说了谢大师的一些经历,说了他体质特殊,厉鬼都不敢接近……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
肖郁抱着她,微微垂眸,暖光打在他脸上,鸦羽般的睫毛覆下一层阴影。抬手轻轻撩开她脸上的发,她似有所感,不安地动了动。他轻轻安抚她的背,很快,又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熟睡。
该睡了。
他却没有半点睡意。
脑海思路清晰,他想到当初秦远山说他命格过硬,不是好事。
而她说他煞气太重,连厉鬼都怕他……
这些年,确实没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灵异事件。他信鬼神,却再也没见过鬼神。
可如果连鬼都怕他,那二十年前在墓地又是怎么回事?
墓地中那些嘶吼咆哮的孤魂野鬼,他看不到,却能感受到,那是来自阴灵的杀意,它们一只只都想往他身上扑,想撕他血啃他的肉占据他的身体。
也是这时候,那个声音出现了……
它为他赶走了阴灵恶意。
它那时说他会长大,会过的很好,会变成很厉害的人。
可它没有说,变成厉害的人要经历多么漫长的过程。
它叫他好好活下去,叫他坚持,马上就能离开那了,后来果然,他离开了那里。
如果连鬼都怕他,无法接近他。那它呢?
它又怎么会出现在他面前、抱他……
难道都是幻觉吗……连那块玉佩,都是幻觉?
窗外有风卷起,呼啸而过。
风声把池早吵醒了,她迷蒙地睁开眼,然后抽出一只手,直接覆上了肖郁的眼睛。
“肖郁,该睡了……别玩了,和我一起睡觉吧……”
他微微一顿,“好,我去关灯。”
池早胡乱的点了点头,感觉到身侧一轻,屋子里暗下,身旁的位置又陷下,他的手臂圈过来,她困意来袭,朦朦胧胧地缩进他怀里,手再次盖到他眼睛上,然后再次入睡。
……
一觉睡到天亮。
翌日,池早说到做到,说今天回京都就今天回京都。
她让严飞买了下午的票,收拾东西,又告知了肖老爷子。
老爷子也不意外,只是到医院来和他们吃了一顿饭。然后感慨,“阿郁天天呆在宁城的确不是回事,到你身边去陪你反而还挺好。你们去吧,就是平时得记得,多来和我电话视频。”
池早当然点头。
肖月得知他们今天就走,很是不舍难过。
原本她是打算和他们一起去京都的,谁知道发生了绑架这事,现在她受伤了,虽然伤的不重,但也没有那个耐力去玩了。更何况,她爸妈也不可能同意了。
于是肖月只能忍痛和他们道别。
“四嫂,这次的事我都还没好好谢谢你,等我好了去京都时,一定请你吃饭!”
离开前,肖月拉着池早的手,含泪:“咱们京都见!”
池早:“……嗯。”
肖月恋恋不舍。
旁边飘在半空的李炜:“池小姐。不,池大师,你真的要走了吗?那、那我该怎么办啊?”
李炜看一眼站在面前的肖月,又看向池早,鬼脸上满是无措茫然。
肖月已经脱离危险了。
他好像没有继续留在这个人世间的理由了。
池早借着上厕所的理由把李炜带到角落,低声问他:“你有什么话想和肖月说吗?”
李炜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没有。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对于肖学姐来说,我可能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陌生学弟。一个陌生学弟是死是活,对她来说也无关紧要吧……”
他渐渐低下头,语气里满是失落。
池早微顿,“你的尸体还没找到。目前来说你父母报案,报的是你失踪。或许,应该先让他们知道你的死讯。”
李炜一僵,呐呐道:“是……要让他们知道了。”
绑架肖月那些人被交给肖老爷子处理后,池早也没多问。
李炜的死,可以说最无辜。
真相出来后,肖月这边也会知道李炜的死和她有点关系。
不过,知道这一切也没有多大意义了。
就像李炜自己说的,肖月得知,只会产生短暂的同情。而李炜,这是他命中的劫。二二说,李炜寿命知道这里。
池早让郭成明查到李炜死亡后被抛尸的地点后,报了警。
池早问李炜要不要回家去看看。
李炜拒绝了,小声说:“我其实是个胆小鬼,我怕看到我爸妈知道我死讯后难受的模样。所以不如干脆点离开。”
池早看他执念已消,也没再多说,直接将他送进轮回门。
……
下午四点,飞机落地京都机场。
两个多小时的旅程。
虽然严飞订的是豪华包厢式头等舱。
但池早还是担心肖郁的伤情,低声询问他:“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肖郁见她目光盯着自己受伤的腹部,无奈道:“要有事,医生也不会允许我出院。”
“嗯。”
池早看他脸色无恙,看来飞机上的颠簸,确实没让他伤口产生二次伤害,就对去开车回来的严飞道:“先回帝景花园吧。”
严飞点头。
“你今晚……不回云玄门?”
肖郁侧眸,看着坐在身旁的池早。
池早:“等送你回到帝景花园,我就回去。去宁城的事,我没和师父仔细说原因,现在回京都,要和他解释一下,免得他老人家担心。”
肖郁的脸色原先因为失血有些苍白,但这两日苏醒后,也恢复了血气,状态还算不错。但带着伤坐飞机,也不是好事。
“嗯……”
肖郁眸色微闪,对严飞道:“那就直接回云玄门。”
池早一怔,旋即蹙眉:“你不回去先好好休息,这伤不想好了?”
肖郁捏着她的手,微微挑眉:“你是因为我才去宁城。秦老要知道我受伤,也会担心,不如回去,云玄门也算是个疗伤圣地。”
池早:“……”有点道理。
云玄门冬暖夏凉,在这寸土寸金的京都还能有偌大地盘,可比任何豪宅都壕。
于是两人一块回到云玄门。
秦远山在正厅喝茶。
池早进门,就乖乖喊了人:“师父,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
秦远山故意板起脸,想要训斥她出远门不说这件事,却见后头又走进个肖郁。
嗯?
秦远山愣了下,手中茶杯一顿,寻思小徒弟这去一趟宁城,怎么就拖家带口回来了?
正想戏谑两人一句,却在看到肖郁的面相时,又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