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麻醉。
被硬生生地切开胸口上的皮肉。
那种痛，真不是人能轻易忍受得住的。
更何况陆子凡作为陆家继承人，大少爷，这一身皮肉，养尊处优惯了，锻炼归锻炼，却从没受过这样的罪！
更关键的是，池早为了不惊动子蛊，让子蛊往它心脏钻，动刀子的时候，还放慢了动作。
快刀斩乱麻。
她这是慢刀！
陆子凡已经疼得向后仰起脖子，死咬牙关，面上肌肉抽搐，满头冷汗。
“再忍下，这条子蛊吸了你不少血，变大了，要全部取出来才行。”
池早也不好受。
她能驱邪抓鬼，能用银针治病，却没真给人开过这种刀。
只是因为足够冷静，才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如往常一样平静清冽，无波无动。
但凡她的手一抖，这刀……
’呲……‘
匕首尖端快速一挑。
一条有小拇指那么粗长的红色蛊虫从陆子凡被划开十公分的胸口虫挑了出来，在半空中洒出几滴血，翻滚，掉落在地……
“哈……”
陆子凡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膛起伏剧烈，伤口处的鲜血也不断地往外涌。
好在池早动作快，切断捆绑他的绳子，抓起从陆子凡身上撕烂下来的一块比较干净的衬衫布条，让他自己捂住伤口止血。
疼痛让陆子凡彻底清醒。
捂住伤口后，愣愣地看着池早，张了张嘴，好多话想要问，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池早却没看他。
将掉落在地上的子蛊挑起，放进装母蛊的骨灰坛里。
“池早，你……”
陆子凡刚缓了一口气，看着少女干净清冷的侧颜，准备问什么，忽然，心脏再次噗通——噗通，一下又一下地跳动起来。
这种……熟悉的。
被操控的感觉！
陆子凡顿时脸色大变，一把推开池早：“走！”
被冷不丁推开，池早愣了一秒，再看陆子凡。
他痛苦地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抓着头发！
下一秒，竟然把自己的脑袋往树上撞去！
砰！
脑门狠狠地砸在树上，粗粝的树皮加上那力道，一下就冒出了血。
池早脸色一变，立马又抓起绳子去捆他！
怎么回事？
子蛊已经取出来了。
陆子凡怎么还是不对劲！
池早心脏怦怦跳，再看陆子凡的面相。
那死劫……压根就没有消散半分。
没解。
子母蛊只是幕后操纵者使用的其中一个手段。
他们还用了其他办法控制陆子凡！
幕后之人，是铁了心要让陆子凡不得好死！
“不！”
被绑在树上的陆子凡忽然发出怒吼，挣扎着：“不要过来！”
那副模样……
池早抬手在陆子凡的面前晃了晃，神色呆滞，也跟着她的手走，但下一秒，又突然明显十分恐惧起来，就好像……陷入了某种幻觉之中。
“嗯？他这个样子，看起来怎么那么像中了降头？”
远远观望的刘教授突然疑惑出声：“我以前看过类似的资料，里面对中降头的人就这样描述的，中降头的人会陷入一种视觉幻想，或者听觉幻想，把自己熟悉的人当作恐怖鬼怪，然后砍杀……”
池早眸色一沉。
降头术，她当然知道
就像华国有玄学，一样，降头术也是东南亚地区特有的巫术！
一般下降头，就是取得被下降头者的精血作为引子，再取头发，照片，生辰八字，指甲以及人形纸做分身小人，最后佐以尸体炼制的降头油来下咒语。
中了降头的人，就会被操控，产生幻觉，遭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这种东西，和蛊虫有一定的区别。
一般的降头术，用的邪术符咒，用一般的经咒就可以化解。
池早忽然想到什么，迅速从口袋摸出一张符篆，撕扯成小人的形状。
接着，又从陆子凡身上取下带血的布条，以及几根头发，将二者焚烧成灰后，涂抹在小人上。
她立即双手合十，坐在陆子凡的面前，闭上眼睛，快速地开始颂持金光神咒、净天地咒以及天蓬神咒……
心咒合一。
并且一字都不能断绝。
不停地颂持到第三遍之后。
池早猛地睁眼，将小人纸一把拍在陆子凡的额头上！
“啊！”
陆子凡仰天发出一声惨叫，浑身开始抽搐，噗哧一下，吐出一口黑血。
池早眸色一厉，看见那口黑血冒出一缕黑气，类似阴气那般，瞬间消散在空气之中。
陆子凡身体一软，无力地靠在树干上，双眼紧闭，不省人事……
而贴在他眉心处的小人纸缓缓掉落，并逐渐在心口的部位渗出血渍。
那是替身成功的标志。
陆子凡身上的降头，被池早转移到小人纸上。
渗出血渍的地方，对应的是陆子凡受伤的胸膛。
池早没有停止颂持经咒。
盯着替身小人纸。
反而加快诵念的速度。
陈楚楚几只鬼也站在旁边紧张地看着。
刘教授看了陆子凡一眼，小声对其他几只鬼说：“据说，解降头最难的点其实就是颂持经咒。像普通人去颂持，效果只能对应普通的降头。看阴差姑娘已经颂持了第四遍，就足以看出这并不是普通的降头，下降人的本事不小……”
“特别厉害的降头师，只要你站在他面前，跟他对视一眼，就已经被下降头了。而你一点都不知道，更关键的是，降头无声无息，降头师不催动的话，也不会有人发现的，轻而易举就能让人死得悄无声息，本质上比蛊虫还要可怕！”
欧阳悦看了面无血色昏死过去的陆子凡，蹙眉，语气透着几分同情：“如果没有阴差姑娘出手，此人必死无疑。”
袁匀和小韫不太懂这些，没有说话。
而陈楚楚，平时向来咋呼的她，此刻竟也没有开口！
她缓缓抬头，看见漆黑的天空，仿佛突然裂开一道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