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池早是一定要救的。
但她也清楚,不能这样强行拉扯董宜。
否则必死无疑!
她沉静片刻,看向那巨眼,“我来不是为了抢鬼。这一次是你已经违反了邪神交易法则。董宜作为独立的个人,怎么可以被你当作物品,允诺给董穗?”
邪神眯了眯眼,危险至极地盯着她看,“所以,你是要来审判吾?就凭你一个小小的阴差?可笑!”
话音落下那一瞬间。
一阵阵阴森威压重重落在池早的身上。
她原本就在压制体内的鬼气,现在被邪神威压一镇,鬼气几乎压制不住,在她体内乱蹿,震荡。
灵魂承受着疼痛。
但池早面不改色,冷冷看着邪神,“我只是向邪神要一个公平。交易,也应该是公平的。”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过来的董穗,“你说你是董宜最好的朋友,现在就要眼睁睁看着她被撕裂,魂飞魄散吗?你要她跟你一直在一起,有没有问过她的感受?她不愿意,你强留,算什么朋友?连朋友最基本的尊重都不知道,你配做董宜的朋友吗?”
“该是董宜瞎了眼,那么多年对你那么好,把你当作朋友、闺蜜。到最后,你却要害得她有家不能回,跟你一样待在这个只有无尽黑暗的邪神域里。”
“不!”
董穗浑身一震,看到即将被两股力量撕裂的董宜,她动摇了,心头狠狠一颤,看向邪神巨眼,“邪神大人,求求您,先放开她吧。我不想看到她受伤……”
邪神眯眸,冷笑:“这女人三言两语就把你给刺激了?倒是吾高看你了。”
话落,猛地刮起一阵冷风袭向董宜。
那风刮骨刀。
迅速。
阴狠。
池早第一反应就用鬼气幻化出长剑,抵挡在董宜的面前。
董穗也没想到邪神会突然动手,情急之下也冲过去挡在董宜面前,“我不想让她死,邪神大人求您收手!”
“废物!”
恶之邪神巨眼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收起阴风,冷冷地看着董穗,“难不成你想要放她们走?这个董宜,可是你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吾帮你带过来的。只需要再留她一个时辰,她就彻彻底底离不开邪神域,离不开你的身边。这难道不是你一直的心愿?你也是因为这个将吾召唤出来。”
祂是恶之邪神。
对于祂来说,像董穗这样的心愿,属于恶的范畴。
并且比普通的恶更为高级。
世间人性之恶,分为数种。
对祂来说,不知恶之恶,才最真正的恶!
董穗也是让它极为满意的奴隶之一。
这份恶念,能让祂更为强大!
“我知道……”
董穗红了眼眶,眼睛再次流出鲜红的血泪,紧紧盯着董宜,对邪神说:“您让我再问她一次。”
邪神微微眯起眼睛,略显不耐烦。
但却没有拒绝这个请求。
拉扯着董宜的铁链随之一松。
董宜跌落在地后,强忍着疼痛,朝池早爬过去。
池早眉头紧蹙,将她从地上扶起,再看向朝这边一步步走来的董穗。
和董宜不同。
董穗的腰上,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红色铁链,紧紧地缠腰。
这才是邪神奴隶的真正牵绊。
董穗许愿交易了,她彻底离不开这个邪神域。
“小宜……”
她充满祈求地看着董宜,哽咽着说:“不是说好了,要和我做一辈子的朋友吗?你答应过的……”
董宜深呼吸,看向她,“小穗,那都是在我和家人们无虞的前提下。我和你不一样,我有家人,有其他的朋友。没办法和你留在这个世界,如果你觉得这个世界很好,你可以……自己留下。我不行。”
她坚定地摆出自己的态度,“我要回家,和我爸妈在一起。我还想活着,因为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去做。”
董穗的眼,那一簇希望之光,随着她说的话,渐渐熄灭,终归于黑暗,绝望,痛苦。
她沉默了。
“原来……小宜和我还是不一样的。”
她再次哭了起来。
“小宜你有对你很好的家人,愿意跟你一起玩的其他朋友。我没有……我的家人,还不如一个陌生人。我的朋友,只有你一个……活着很累很累。我没有梦想,没有未来,就算嫁了个,我也能一眼看到自己生命的尽头……”
她不觉得活着有什么好。
活着太苦了。
过去的二十多年,没有她这几天在邪神域那么快活。
她不想活着。
董宜想。
她不想伤害董宜。
所以想尽办法用欺骗留下董宜。
可最后呢……
是她想错了。
从一开始,董宜就跟她不是一路人。
董穗痛苦不已,缓缓跌坐在地上,“我们不一样……小宜,真的不一样。”
董宜看着,心中忍不住动容。
但她没有再开口。
这一次,她不会再同情董穗。
更不会想要把自己未来搭在这个奇怪恐怖的邪神域里。
池早看向董穗,沉声道:“有些事情勉强不来。你要真当董宜是朋友,就该放她一条生路。而不是自私自利地只想到自己好,这不是真正的尊重友谊。”
董穗缓缓抬头,愣愣地看着董宜,“真的……不愿意?”
董宜摇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了快,目光,语气,都十分坚定地说:“我不愿意,我想好好活着!跟家人,朋友们在一起!回去实现我的人生目标!”
那一瞬间。
董穗如同枯萎的花,整个鬼好似逐渐失去生气,麻木而机械地点了点头,“好,我放你离开。”
听到这句话的邪神巨眼骤然眯起,“董穗,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放她走了,你同样没办法活。”
“我知道。”
董穗起身,缓缓走到邪神巨眼面前,她虔诚地跪下,磕头,“我不想活,我会留在邪神域里,继续做您的奴隶。请您放了董宜吧,她想要活着,想要留在那肮脏的人世间,我们不是一路人。但我……依旧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放她走,是我对我们友谊最后的尊重。”
“不管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