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早明了。
就这阴曹地府的环境,她宁愿没办公室。
这里是没有太阳的。
她抬头,也看不见月亮。
只有半空中闪烁的幽冥鬼火,好似就是冥府内照明的唯一来源。
以至于从进门到现在,四周围的一切都呈现一种阴森,诡异,神秘之感。
“那一处是轮回司。”
老鬼指着远处一轮会转动的圆形建筑,“专司轮回事。”
“西边一直走,便是十八层地狱,里面关押着全冥府最恶之鬼。”
池早听着。
他指着某个建筑,全都只是简单的介绍。
介绍完毕后,老鬼就对着她微微俯身,充满歉意道:“小人就给城隍大人引路到这里。和城隍大人不一样,阎罗殿,判官司,轮回司全都是小人不得靠近的地方。城隍大人若是想去,只能自行前往。”
池早有点疑惑,但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老鬼歉意地笑了笑后,便提着灯笼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原地只剩下池早,和飘在她身侧的系统二二。
小少年二二给池早解释:“宿主,引渡者是这样的。你的权利比他大,他告诉你的这些信息,也足够了解冥府。冥府构造很简单,也很容易记!二二已经升级,同样可以告诉宿主很多关于冥府的事情!”
“比如,我妈在哪?”
池早看向它。
她进来的目的,就是找谢云枝。
目光忍不住朝十八层地狱的方向看去,“总不可能在那边吧?按照老鬼的说法,这冥府就没有正常鬼魂能够待的地方。”
二二忙摇头,“不是!宿主的妈妈又不是恶鬼,怎么可能在地狱里?宿主只是现在看不见冥府的其他地方,正常鬼魂也是有居住地的!二二可以带宿主过去!”
“嗯。”
池早跟在它后面走着。
刚好和老鬼说的那些地方是相反方向的位置。
渐渐远离。
但很快,她感觉到自己好像进入到另一个地方。
阵阵冷意袭来。
咔擦。
她低头一看,脚踩的泥土,不知不觉封上一层薄冰。
这种冷意,从脚底往上蹿。
她抬头摸了下眉毛,发现眉毛都跟着结冰了。
明明是灵魂,但呼出的气息,也变成了雾气。
真见鬼。
池早有些疑惑,前面的系统却脚步不停,一直往前走着。
直到她看见,一大片一大片的植物。
那植物很奇怪,只有枝干,一颗颗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每一株,间隔巴掌大小。
不是绿色的。
枝干都是泛着幽冥的冷光。
池早情不自禁放缓脚步,去看这些枝干植物。
从左边到右边,再到正前方。
看不见尽头,全都是这种植物……
她有点懵。
“彼岸花?”
“嗯?”
二二听到她的声音,扭头过来看。
“宿主是说这些花吗?”
“嗯。”
“对!就是彼岸花呢!”
二二微微眯眸,蹲下.身用手指去拨弄光秃秃的枝干,“很可惜,它们不开好久了。宿主你看,连叶子都不见。冥府的彼岸花,花开叶落,花叶永不相见,可这些花连叶子都没有,更没办法开。”
“因为这冰?”
池早垂眸看着脚下的泥土,全都是一层薄冰,覆盖在彼岸花枝干下围。
二二摇摇头,“不是。彼岸花也是需要忘川河水浇灌才能成长开花。可宿主你看,前面的忘川河……”
池早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
一座很长很长的木桥下,是一条很宽很宽的大河。
可是河面冰封。
所有的水都冻住了。
那冰冻甚至蔓延到地面上来。
她所看见的,泥土也被薄冰冻住,就是从忘川河一直延伸上来。
再回头一看。
那薄冰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向外覆盖。
到最后,甚至可能覆盖到门口那冥火之地。
很严重。
池早微微蹙眉。
“为什么会这样?”
她跟着系统继续往前走。
二二听到她的疑问,顿了顿,看着她时眸子闪了闪,说:“二二也不知道。反正二二诞生的时候,冥府就是这样子了。可能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吧?流传在人间关于冥府的一切,二二都没真的见过。”
“不对。”
池早的脚步缓慢地停在奈河桥上。
她站在那里,眺望万里冰封的忘川河。
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
她觉得,原本的冥界不是这个样子的。
应该……更美。
她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这一刻,在她的想象中。
她感受到。
忘川河川流不息的水声。
彼岸花盛开,染红两岸大地。
它舒展着花蕊,翠绿的枝干在幽幽的冥火中摇摆,晃动。
川水波动,撒向四周的土地。
彼岸花得到滋润,盛放得更加艳红。
不仅是彼岸花,冥府里还有很多其他的植物。
它们拥有多样的色彩。
这些色彩,为黑暗的冥府增添无数的琢磨光亮。
应该还有不少会发光的树……
池早的脑海中,逐渐勾勒出,让她感觉很熟悉的那些画面。
好像老鬼也在忘川河的船上。
他在滑动着船桨,一点点朝她靠近。
冰川早融化。
他笑看池早:“姑娘,可要渡河?”
池早愣了一下,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但却能听到一句清脆的女声在反问,“这里有桥,为何还要同你渡河?”
老鬼笑了笑,还没回答。
池早也疑惑这声音。
但下一秒,她微微侧眸,看到身边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是个男人……
他很高大。
穿着玄色衣袍,她只能看到他的腰,好像系着一枚玉佩。
只是那玉佩是什么模样,她看不清。
她想抬头去看男人长什么样,也一样看不清。
好像是模糊的。
只能隐约看到他下颌轮廓。
她感觉到男人的大手就落在她的头.顶上。
是温热的。
和这冰冷的忘川河四周形成鲜明对比。
他带着几分笑意,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人渡河,鬼过桥。想去对岸,你我只能渡河。”
这样吗?
池早正似懂非懂。
那清脆的女声再次响起,是和她一样的疑问,“这样吗?那我非要过桥呢?”
池早:“……”
这么任性的吗?
他怎么回答?
池早有些好奇,想听听。
结果却只听到男人无奈的低笑声。
她抬头去看,看得见男人薄唇在动,但具体说的是什么,看不出来。
恍惚间。
池早睁眼,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
“小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