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跟夏明亮同年。
老人都叫他小方,跟他同龄的,叫他老方。
大家齐齐看向他。
“这就是你不对了,夏嫂子都是奶奶级别的人物了,你居然骂这种话,该打!”
“对啊,你一个晚辈,怎么能骂老人家?”
“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老方气得头顶冒烟,一双眼睛像淬了毒一样瞪着夏明亮:“夏明亮先骂我娘死了,我才骂他的,你们这些人讲不讲理?”
夏明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谁听到我骂了?”
他就是看到周围没人才骂的。
老方气得磨牙。
夏老太仗着自己年龄大,又有这么多人看着,她对老方是一点也没留情面。
老方脸上被她的指甲划出好几道血痕。
头发也被她抓掉好几把。
老方想反击,又怕夏老太赖上他。
“下去,别逼我动手。”
老方威胁道。
夏老太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动手啊!反正我也活够了,死能拉上你,黄泉路上有个伴,我还赚了!”
其他人以为她真的不想活了,纷纷安慰道:“夏嫂子,你活的好好的,干嘛说这种丧气话!”
“是啊!你家老三这么有出息,你有什么想不通的?”
“夏嫂子,快下来,别让他伤到你!”
“……”
年纪大了,体力有限,夏老太打累了,才慢悠悠地从老方背上下来。
她像是被气到了一样,脸色不太好:“小方,我一大把年纪还无缘无故被你骂,不给点赔偿,我天天跑你家去吃饭。”
老方差点气哭:“是夏明亮先骂我娘的。”
夏老太冷声说道:“我只听到你骂我。”
老方气得不行。
他骂不行,夏明亮骂,却什么事也没有!
到底还有没有天理啊?
夏明亮理直气壮地睁眼说瞎话:“我才不像你那么没品,连长辈都骂!”
“噗——”老方硬生生地被气吐血,他指着夏明亮:“你,你,你……”
夏明亮抬起下巴:“骂人还有理了是吧。幸好我是文明人,要是其他人,听到你骂他娘,肯定会把你吊起来打!”
老方怕自己被夏明亮气死,捂住耳朵想溜。
夏老太抓住他的衣领,怒瞪着他:“骂了人就想溜,哪有这样的好事!”
老方咬牙切齿地看着夏老太:“你到底想怎样?”
“赔钱,还是赔粮食?二选一。”
冬季粮食紧缺又贵。
老方当然不会选粮食:“钱。”
夏老太知道老方的家底,问多了,他肯定不会给,思考数秒,她喊出一个数:“三十吧。”
老方捂住起伏不平的胸口。
同样是骂人。
夏明亮什么事也没有,而他又是挨打又是赔钱的!
夏老太见他毫无反应,以为他想赖账,瞬间不开心了:“小方,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不赔偿,我就赖在你家不走了。”
老方磨了磨牙:“我,我没说不赔。”
说完,挤开人群就要走。
夏老太让人挡住他:“没赔钱,不许走。”
老方黑着脸,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我回去拿钱。”
夏老太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老方来的很快,扔下三张大团结就走了。
其他人看到夏老太手里的钱,心生羡慕。
被人骂一句,就得三十块!
这生意划得来。
夏老太收好钱,嘴角一扯,露出一口牙:“现在没事了,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看热闹的人扫了下地上的大包裹纷纷离开。
夏老太也看到了大包裹,她走过去用力拍了拍:“这是谁寄来的?”
夏明亮提起包裹往屋里走。
夏老太一进屋,快步来到厨房,拿起菜刀就要划接口,却被夏明亮挡住了:“这个月的养老钱,我已经送过去了,你来我家干什么?”
夏老太看到夏明亮一点也不欢迎自己,气的想剁人:“我来我儿子家,怎么了?”
夏明亮毫无感情地说道:“我不欢迎你,总可以了吧!”
夏老太恨不得用对付老方的招式,来对付夏明亮,但想到他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又歇了这个念头。
她强忍着怒火,好心好意说道:“老三,阿月嫁也嫁了,你再这样闹下去,有意思吗?”
夏明亮只要一想到夏思月在乡里受苦,就高兴不起来,他板着一张脸,像谁欠了他的钱,一直不还似的:“你去乡下干几个月试试?”
夏老太瞬间不说话了。
她从小条件优越,没吃过什么苦,哪受得了乡下的日子!
夏明亮打了声冷笑:“你从那个战乱时期过来的,都吃不了苦,那我们家阿月呢!她从小没干过重活,你想象一下,孤苦伶仃的她在乡下是多么的无助……”
夏明亮说着说着愈发哽咽,眼眶也泛着红。
他捧在手心里的闺女被牛粪沾染了。
夏老太从夏家出来,瞬间老了十岁。
她在路上碰到刘静,没摆婆婆的架子就走了。
刘静看着老人的背影,只觉得她今天反常的很。
刘静回到家,看到椅子旁边的包裹,一下子忘了问夏老太的事,她看向夏明亮:“阿月又寄包裹来了?”
夏明亮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忧愁:“也不知道阿月回不回来过年?”
刘静回房间拿了把剪刀出来,把包裹拆开。
里面有精米,有挂面,有鞋子,还有棉衣……
刘静翻着翻着,从里面翻出一张黑白照。
照片里的女人笑脸盈盈,眉间柔和,男人高大英俊,气质逼人。
刘静的手抖了抖:“老夏,照片,阿月的照片,站在旁边的,是她男人,长的很可以,跟我想象中的泥腿子,一点也不符合。”
夏明亮抢过来一看,第一眼看的是夏思月,见她没有瘦,才将视线移到霍言身上。
这小子粗眉大眼的,一身正气是怎么回事!
哼!
长的好,又怎样?
反正他是不会承认的。
“就这长相,你居然说很可以?媳妇,你是不是眼花了?”
刘静拍了下他的手背,没好气地说道:“你什么想法,我还不知道么?有什么心思,给老娘憋着。”
夏明亮委屈巴巴地看着刘静:“媳妇,我才是你男人,你怎么帮别的男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