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周沂南用力点头,“我送货的时候,还有人拽着问我是哪个村的,有没有得病。”
“不光这样,因为这件事,我们村那家人都快过不成了,闹着要离婚要分家,连那个家的小孩,在学校也被人说闲话,大家都不肯跟她玩了.........”周沂南一通说,说的王诚心里沉甸甸,他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严重,影响这么恶劣。周沂南走后,王诚不由想起了梁永福的话,是不是真的要先给东河村小学打乙肝疫苗?可乙肝疫苗真不好弄啊,他总不能把全镇的额度都给了东河村,那其他村又该找他来闹了。再去找县长特批,也太不好意思了,刚为了拖拉机手续的事找了一次,这么快又去找,老领导该咋看他啊?正当王诚犹豫不决时,岳长峰来了,一见面就跟他诉苦。一把年纪的老校长,说起现在学校的现状,泪眼花花。从开学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先是因为周沂南放高利贷的事,弄的开学典礼一团乱;好不容易平息了,又闹出来个乙肝。全校这么多孩子,这么多老师,整天提心吊胆,生怕突然冒出来个真乙肝,那还怎么上学啊?他这个做校长的,真是吃不下睡不着,愁的头都要掉了。原本就花白的头发,都快白完了,去找教育局领导,领导也没办法,他只能厚着脸皮来找书记了。王诚看着为了农村教育奉献了大半辈子的老校长,顶着满头白发,在自己面前泪眼模糊哀求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他的面子算得了啥啊,还是舍了吧。王诚咬着牙承诺了岳长峰,会帮东河小学争取到乙肝疫苗,彻底解决这个大困扰。岳长峰千恩万谢走了,王诚深吸了口气,拨通了县长的电话,被老领导骂了一通,最后还是答应帮他想想办法,王诚连连道谢。结果老领导又来了句“这个东河村的村支书有点狡猾,你可别什么都顺着他,放你下去,是让你学着怎么管人管事,不是让你给我找事!”
王诚愣住了,举着电话,听着那边已经挂断的嘟嘟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今天这三个人前后脚过来,不会是提前商量好的吧?夜色渐深,月暗星沉,岳长峰深一脚浅一脚走的无比轻快。到了北河边,看见梁永福和周沂南正坐在桥头等着他呢,岳长峰不由举起手冲他俩大喊:“成了,成了,王书记答应了!”
梁永福和周沂南一听这话,都高兴地笑了。回去路上,梁永福还略带得意的教导周沂南,“这有的时候吧,坏事也能变成好事,全看你怎么琢磨,怎么使劲儿,只要劲儿使对了,说不定就能事倍功半!”
“是事半功倍,你说反了。”
当老师的本能,让岳长峰立刻出口纠正。梁永福面色微讪,手一摆,“那个不重要,意思明白了就行,你小子能听懂我说的啥意思不?”
周沂南点头,“听懂了,遇事不要急,抓住关键点,说不定就能把坏事变成好事。您这次就是利用乙肝携带这件坏事,把咱们学校打乙肝疫苗的事办成了,您真厉害!”
“你小子,这脑袋瓜子就是好使,一说就明白了。”
梁永福忍不住夸了周沂南一句,甚至还有点妒忌。他家福宝要是有这个脑袋瓜子就好喽,就算他再偏心福宝也不得不承认,周家这个娃,不管说话还是办事,都比福宝出色太多了。今天要不是他在中间穿插了下,王书记可没那么容易放松警惕,毕竟面对孩子跟大人,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嘛,更何况,这小子可是王书记非常信任的人。哎,小小年纪就有这个本事,这个机遇,周大山家的祖坟可真是冒青烟了。周沂南羞涩地笑了笑,心情十分愉悦,只要全校都打了个疫苗,就没人再排挤大妮了。明天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泪包,她一定会开心地蹦起来吧。对了,不能让她蹦,万一再摔了,脚更好不了了。哎,真愁人,都上小学了,走路还会摔跤,是不是小时候被家里抱多了,走路没学好啊?周沂南垂着眼专心琢磨起来,顾不上再为疫苗的事开心了。可看在梁福宝和岳长峰眼里,就觉得这孩子真是宠辱不惊,前途不可限量。晚上八九点钟,梁永福哼着小曲进了家门,见文斌姐弟几个都在院子里玩,却不见福宝,不由问了句,“福宝呢?”
“爷,我在屋里看书呢。”
梁福宝听见声音,忙从屋里跑了出来,举着夏青给他的小人书,“这是我妹妹送我的连环画,可好看了。”
梁永福一看是《三国演义》,笑了,“这个你看的懂?”
“看的懂,这上面的字带拼音,我最喜欢诸葛亮,他啥都懂,可厉害了!”
梁福宝比划着道:“还有吕布,他骑的那个马,一天能跑一千里,我要是也有一个就好了。”
“哈哈哈哈,傻小子,人家那是汗血宝马,一般人可买不着。”
“那我就多赚钱,赚很多很多钱,做个不一般的人。”
“你这志气还不小哩,还真想买个汗血宝马啊?”
“想啊,我买了马给爷骑,到时候咱再去省城就不用坐车了,嗖一下就到了。”
梁永福被逗的哈哈大笑,拍了拍梁福宝脑袋,“行,我大孙子有志气,爷老了,骑不动马了,你好好上学,将来长大了有出息了,给爷买个小汽车坐坐。”
“行!我给爷买小汽车,还给爷雇个司机,到时候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梁福宝说的信誓旦旦,听得梁永福还真有点期盼。梁文斌姐弟几个听得直翻白眼,等梁福宝跟着梁永福进了正屋,梁玉压低声音对梁文斌说:“你看见了没?就是因为梁福宝会赚钱,爷对他多好,你要是能赚钱,爷肯定也会对你好!”
“可是,你确定那两个铁疙瘩真没用,卖了真能行?”
梁文斌还是有点害怕,他从没背着家里大人干过啥,更别提把家里的东西拿出去卖了。梁玉不耐烦了,拧着眉毛瞪着梁文斌,“你咋那么胆小呢?那两个铁疙瘩都扔在柴房好几年了,要是有用,早就拿出来用了。”
“反正赚钱的办法我告诉你了,干不干你自己看着办,咱妈哭的眼睛都肿了,你这个当儿子的一点也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