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看了看自己的小细胳膊,再看看比她高一头多的周沂南,强大这个词,跟她现在确实还有点距离。周沂南气的不行,千防万防竟然没防到谢二栓这一手。谢二栓原来一直盘算的是跟大周叔他们抢生意,他还以为谢二栓是为了从谢老婆子手里骗更多的钱,才突然变得这么大方。周沂南咬着后槽牙,决定要把重点留意的目标从谢小栓转移到谢二栓身上。他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因为有些人不聪明,就对他们放松警惕。越是不聪明的人越容易干出匪夷所思的事,因为他们蠢,所以才更不知道天高地厚。至于谢大妮,在听到她二叔要搞运输队,还要招工跟副业队抢人时,就已经傻了眼。等到周沂南又告诉她,因为她奶奶故意抹黑副业队,在村里散布流言,所以他才把她三叔的病捅了出来。谢大妮彻底懵了!“喂,喂,你没事吧?”
梁福宝破天荒没跟谢大妮吵,推她胳膊的力度都格外轻柔,眼中充满了担忧。夏青也很担忧,她没想到周沂南会借着这个事,直接把他对谢家干的事都告诉大妮。这么直接说出来,大妮受得了吗?万一大妮想不明白,不肯原谅周沂南,以后大家还怎么在一起做买卖?可在周沂南看来,他做的这一切都是正常反击,是谢家先动的手,是谢家先存了坏心思。现在谢二栓已经摆出擂台,要跟副业队抢人了,谢家跟夏家和周家接下来会闹成啥样,谁也不知道。大妮不可能一直置身事外,她必须做出选择了,是选他们,还是选她奶奶和她二叔。谢大妮突然知道这一切,心里本来就很乱,见周沂南还这么严肃地盯着她,心里就更乱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张嘴说了句,“咱们今天还去摆摊吗?”
夏青愣住,周沂南傻眼,梁福宝却高兴地嚷,“去啊,当然去啊!”
说着,他还亲热地拍了拍谢大妮肩膀,“咱们是小孩,大人的事跟咱们有啥关系?咱们还跟以前一样,该干啥就干啥,你说对不对?”
“可我——”谢大妮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怨沂南哥吧,有点不知好歹,对不起闹闹吧,她又啥也没干。所以梁福宝这么一说,她觉得好像也行,大人的事跟他们有啥相干的,还是跟以前一样该干啥干啥吧。夏青和周沂南走在后面,看着你挤我一下,我撞你一下,嘻嘻哈哈往老院子走的梁福宝和谢大妮,都有点混乱。“沂南哥,你说,会不会是咱们想的太多了?其实这件事本来也就没这么复杂。”
夏青揉着下巴,若有所思。周沂南傲娇地哼了声,“是他们想的太简单了,又傻又笨的人最擅长骗自己,假装啥都没发生,下次再有这种事不用跟他们说了,反正说了也白说。”
夏青笑了,“我不信你下次忍得住,你受得了他俩啥也不懂,光会傻乐?”
周沂南想了下,翘起了唇角,“看来得多给他们安排点活儿了,说不明白,那就干吧,干得多了总能聪明一点。”
夏青看着周沂南腹黑的笑容,忍不住开始同情梁福宝和谢大妮了。顶着晨曦白雾,周沂南把夏青等人送到农贸市场,安置妥当后,才揣着一兜钱赶去坐班车。“我也想进城,逛公园,看电影,吃好吃的!”
梁福宝收拾着摊位,看着周沂南离去的背影,充满了羡慕。夏青头也不抬,“你去吧,今天吴勇他们来拿糖葫芦的时候,就让我跟大妮忙死好了。”
梁福宝忙转过头冲夏青讨好笑,“妹妹,我就是说说嘛,你别生气,我知道今天要干啥,不会贪玩的。”
“沂南哥可交代了,让你监督吴勇他们卖糖葫芦,还要你记下来有问题的地方,他回来了可是要问你的。”
谢大妮忙提醒道。梁福宝一下子感觉到有压力了,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敢再惦记进城玩的事了。夏青看着他俩,抿唇笑了起来,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吧。梁福宝怕谢大妮,谢大妮怕周沂南,那,周沂南怕谁呢?太阳渐渐升起来了,来农贸市场买东西的人也多了起来,谢大妮熟练地招呼着客人,梁福宝打包装袋,夏青算账收钱。虽然少了周沂南,三个人也算有条不紊地干了下来,眼看最忙的时候过去了,梁福宝忙出去看看吴勇他们卖的怎么样。结果这一看,差点没把梁福宝的鼻子气歪。吴勇可能是站累了,抱着糖葫芦垛子靠在电线杆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一声也不吭。而吴雷呢,竟然跑去跟人打起了乒乓球,连小孩偷偷拽走他一串糖葫芦他都不知道。梁福宝恨不得冲过去骂吴雷一顿,他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糖葫芦,就是这么让他这么糟蹋的?吃的东西竟然那么大大咧咧靠在墙上,就算糖葫芦上都裹了糯米纸,可弄脏了还能卖给谁?可是想到周沂南的叮嘱,梁福宝还是强忍住怒气,把这些问题记在了本子上,等周沂南回来了好好告他俩一状!泾阳县火车货运站后巷不远处的柏庄上,夏友斌也打算去告谢二栓一状。周晓峰听完夏友斌的打算,都乐了,“你啊你,还当现在是吃大锅饭的时候呢,啥事都是领导说了算?只要领导一句话,下面的人都得乖乖听话?”
“我就不信谢二栓敢不听王书记的话,咱们副业队干的好好的,他非要横插一杠子弄啥运输队,他啥意思?”
夏友斌不服气,抱着双臂气呼呼,“我看谢二栓这分明就是打击报复,因为咱们把他开除了,他就故意跟咱们对着干,抢咱们生意!”
“来,来,坐下,喝口水消消气,跟谢二栓这种人犯不着。”
周晓峰笑呵呵拉着夏友斌坐下,这才慢慢跟他说道:“谢二栓这么干,肯定有报复咱们的打算,但是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他看清了运输业的前景,知道干这个能赚到钱。”
“这小子虽然偷奸耍滑,但这眼光嘛,着实不赖。”
夏友斌气的把茶缸放了下来,“你还夸他?你没听梁叔电话里说他都干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