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沂南觉得太不正常了，上次他可是连进办公室的待遇都没有，就被一口拒绝了，这次明明他和夏青两个人坐在一块儿，于厂长却只把那些吃的往夏青手边塞。他这么大个人，于厂长是眼瞎看不见吗？周沂南冲夏青使了个眼色，让她直接说正事。夏青忙提醒于长军，“于叔叔，我们今天过来是想从你们这儿买面粉。”
“买面粉？”
于长军愣了下，这才想起正经事，“对，你们是来买面粉的，我差点儿给忘了。”
周沂南觉得眼瞎的可能是自己，他上次竟然觉得于长军这个人还挺能干。“不急，你吃，慢慢吃，慢慢说。”
于长军把吃的又往夏青手边递了递，满脸慈爱地望着她。小姑娘吃东西太斯文了，一小口一小口的，就跟个小兔子一样秀气又好看。哪儿像他家那三个混世魔王，但凡见到吃的，就跟猪一样疯抢，那个吃相啊，更是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于长军越对比越嫌弃，恨不得把自家那三个混小子捆一块儿，换个跟夏青一样聪明伶俐又乖巧漂亮的小闺女回来。周沂南如果现在手边有镜子，肯定会毫不犹豫举到于长军面前，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现在这个样，跟村头傻不愣登的痴汉有啥区别。夏青象征性吃了块饼干，喝了口甜牛奶，“我们食品厂生产石子饼和麻花，每个月需要六十袋面粉，我们没有车，于叔叔你们能帮忙送货吗？”
“能啊，肯定能！”
于长军一口就答应了，还笑着说，“咱们离的又不远，我们也经常往石桥镇上送货，捎带就给你们送过去了。”
周沂南呛住了，没想到于长军答应的这么爽快，简直像是个脑残。夏青才不管于长军脑子是不是坏了，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她立刻又问，“那你能给我们便宜点吗？”
哪知于长军很耐心的跟她解释了起来，“你一次买的多，肯定能便宜，不过也得看你要哪种面粉，咱们有一等粉、二等粉还有标准粉，价格都不一样。”
夏青忙摆出了虚心求教的姿态：“面粉还有这么多划分啊？我以为都是一样的。”
“那怎么可能一样呢？你看啊，这一等粉就是富强粉，最白最好最劲道，不仅能做咱们的包子馒头面条，还能烤外国的面包呢。”
“是吗？这么厉害啊，那二等粉呢？”
“二等粉就是上白粉，其实比一等粉差不了多少，只要你不烤面包，其他都不影响。”
“那标准粉呢？”
“标准粉就是不太白的那种面，便宜，出粉率高，蒸个馒头做个面条，都没问题，就是包饺子有点凑合。”
于长军说的起劲，不等夏青问，又接着说，“还有就是次粉，次粉是啥呢？就是生产特制粉的时候，提取的残次粉，也能吃。那几年闹饥荒的时候，还是好东西呢，不过这几年大家日子都好过了，没人吃了，主要是用来做饲料。”
“日子好了，牲口也金贵了，把这些次粉往那些麸皮里掺和掺和，那猪啊牛啊吃起来才香，是不是？”
夏青笑眯眯点头，“是呢，我奶奶就用玉米面拌着麸皮喂鸡，说这样鸡下的蛋才黄，吃着才更香。”
“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可真聪明，一听就听明白了，那你们是想要哪种面粉呢？”
于长军很开心。他在家里跟几个臭小子说这些的时候，他们没一个听得进去，不像这个小姑娘听得这么认真，还会跟他互动。这要是我女儿该有多好，于长军看着夏青，忍不住再一次在心里感叹。“我们想要一等粉。”
周沂南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于长军却还不看他，还盯着夏青问，“你们都要一等粉啊？那成本会不会太高了？其实二等粉跟一等粉吃起来差不了多少，但是价格上可差了不少。”
“我们一直用的就是一等粉，一等粉烤出来的石子饼劲道。”
周沂南干脆把头凑过去，挡住了于长军的视线。于长军这才看向周沂南，眼神立刻沉了下来，“那没法便宜，一等粉我们都是统一价，谁也便宜不了。”
这态度，这语气，跟同夏青刚才说话的样子截然不同，硬邦邦的差点没把周沂南噎死。夏青一看这架势要谈崩，忙笑着插话，“于叔叔，我们也是想做出好吃的石子饼，才想什么都用好的，哪怕少赚点也行。”
“这是今天早上刚出锅的石子饼，上面有红点的是甜的，没的是咸的，我们这个饼子现在卖的可好了，一天要卖好几百个呢，你尝尝。”
夏青说着从挎包里掏出一包石子饼，打开放在了于长军面前。饼子经过烘烤产生的油香和面香一下子冲入了于长军的鼻腔，让从早上就忙到现在还没吃饭的他，不由觉得有点饿了。可富强粉的价格本来就高，他们一个月才要六十袋，实在没法便宜啊。于长军有些为难地看着夏青，夏青却把饼子又往他跟前推了推，“于叔叔，我都吃了你的饼干，还喝了甜牛奶，你也尝尝我们的饼子嘛。”
“这是我奶奶用我爷爷老家的做法做的，咱们泾阳只有我们食品厂在做这个，这个耐放还顶饱，就跟饼干一样，饿的时候随时可以拿来吃。”
于长军被夏青说的有点心动，拿起一个甜的尝了尝，不由直点头。这个石子饼味道还真不赖，馅料足，面饼香，有点像月饼，但不像月饼那么甜腻，还挺好吃的。“于叔叔，现在定期购买我们的饼子的工厂就有好些家，其中就有罐头厂和酒厂这种大厂，我们在火车站还有销售点，坐火车的旅客也能吃到我们的饼子，今年过年我们还会推出礼盒装。”
“要是我们在礼盒包装上标注，我们石子饼的面粉都是用的你们面粉厂的一等粉，你说，这算不算免费给你们面粉厂做宣传？”
于长军愣住了，周沂南悄悄冲夏青竖起了大拇指，礼盒包装还没开始弄呢，就被拿出来当筹码，小丫头这脑子转的够快啊。夏青继续说，“你们不用花一分钱，面粉厂的名字却会随着我们的石子饼进入千家万户，甚至随着火车走到全国各地。”
“我们的石子饼卖的越多，知道你们面粉厂的人就越多，这对你们来说，是不是一件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