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怀渊将青衫隐去,抬手之间如清水莲花,出尘绝姿:“月儿,你当真是忘了我。”他缓缓道着与我的问话毫不相干的言语,声音清冷高雅,“若木生,佛灵出,血养天命,骨噬轮回。五百年了……你皆忘去,也好。”奇怪的是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知道他此时定然是眉头锁愁不得展,心竟微微泛疼。
“嗯嗯……”我模棱两可地应着。
这人言语真怪,而我对他的感觉更怪。
林间昏暗,他莫不是认错了人?不过这样正好,套套近乎,兴许还能将方才那些银两还给我们。“大侠,您如此深夜仍要出来为生活拼搏,我符月敬你。”要不回银子,快些脱身也好,此地不宜久留。
正思索着找到粥粥快些离开,粥粥从旁侧跑了过来,一把拥住赋怀渊的腰迹,娇如一岁小儿:“我们终于等到你了,爹爹。”
那一刹那,我脑中空空。
粥粥的那声“爹爹”夹杂着风雨,道不尽的恐怖。
赋怀渊抚了抚粥粥的脑袋,粥粥松开他,怔怔望着,眉语目笑。赋怀渊半蹲下身子与粥粥平齐,将自己的手覆在粥粥的掌心,少顷,离开,粥粥的手上多了一颗鸡蛋大小的半透明的白玉石,此石在月下泛着幽幽兰萤。八壹中文網
粥粥喜笑颜开:“月光石引!爹爹,你找到月光石引了。”又转头朝我道,“娘亲,我们有救了!”
我忍住甩赋怀渊两大嘴巴子的冲动,努力平复内心狂热的思绪,“古语有云:认贼作父。儿子,你莫不是怕鬼得了失心疯吧?”
“娘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父子啦。”粥粥扯扯赋怀渊的衣襟,赋怀渊倒是配合,与粥粥并肩“站着”。见我疑惑,他一怔,抬手在自己脸上一抹。
白幽幽的月光随着他手指的动作,由浓转淡,如水洗一般惊现出他真实的样貌。
四周依然有淡淡白月之光笼罩,使春雨湿不了我们的衣衫。
赋怀渊抹去脸上雾茫,一拢白衣,搂着粥粥席地而坐。虽是坐着,却也掩饰不了谪仙般的风姿。肤如凝脂,唇若涂丹,一双眸子似是能变幻出千姿百态。杀人时冷峻似冰,仿似会斩尽被杀之人的前世今生;静默时又温文儒雅,淡然得天地皆入不得其眼,唯有晓月清风相伴长久。
我紧紧盯着他,心上如风过清波,泛起柔柔涟漪。
想不到月上竟有这么好看的男神仙!
他望着我,眼如弦月,言笑吟吟:“月儿可是瞧清了?”粥粥腻在他怀中,向我投来清亮的目光:“娘亲,我的失心疯传给你了么,何以半天不能言语?”二人说话时的神情如出一辙。
果真是……父子!长得太像了,实在太像了!
再也无法假装淡然,我冲上前揪住赋怀渊的前襟:“老娘问你!这些年你是死了么!”顺便喝斥粥粥,“臭小子!你怎么一眼就认出他就是你爹爹了?你当真会仙术?”
粥粥低头对着手指:“梦里爹爹有教我许多东西,但他让我不要讲。”
赋怀渊眼里笑出星河般的璀璨:“梦中之事我虽不知,但粥儿是我至亲骨肉无错。”
我的心火一下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