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疑惑,他停住步子,又道:“白姻禾虽承过仙灵咒血,但若以麒麟血染之,将能破其法,令仙灵咒血失效。”
“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可以用麒麟血解仙灵咒?”
“她乃凡人之躯,可以麒麟血破,你不是。”
“那我是什么?”
“这……”赋怀渊继续向前走,转过小门,我忙跟了上去,听他小声道,“月儿,我忘了五百年前的事,你可会原谅我?”
我心下生疼:“忘了就忘了呗,反正我也忘了,大家一起忘,多公平啊。”
原来赋怀渊当初并不是抛弃了我们母子,而是……他也忘了。一忘一寻间,岁月苒苒五百载。究竟是何等石破天惊的大事,才会叫我们彼此相忘?
出了连筝的住处,赋怀渊用了仙力,将我一并带往姻禾的宫殿。
四方小院,推门而进,入目一片墨色!我惊诧地看着这一切——屋外天空圆轮高照,屋内纯黑色的帐幔却将日晖的光挡住,整个房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似是人世间所有的美景皆在这一瞬间变得苍白无力。
墨色中,感觉赋怀渊的指尖划过我的双眸,我轻闭眼,再睁开之时,视线在他的仙力作用下,变得有一丝丝细微的不同。——屋间并无一桌一椅,巨大的阴影笼罩下,如白骨般腐朽的树枝在房间内交错重叠,似是那将要被行刑斩首的囚徒,拼尽最后一点生命,将双手伸向天迹,求助上苍。
在这些代表死亡的枯木之中,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的全身皆被枯枝缠绕,脸部肌肉蜷缩着,小嘴紧闭以防止缠在喉咙上的那根树枝钻入嘴巴里。长长的发上,黏附着绿盈的汁液。而这抹垂死挣扎的虚弱的灵魂与万段枯木僵持着……
姻禾!曾经在将军府中纯真可爱的小女孩,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眼泪瞬间滑过我的脸颊,我死死咬着唇,才不至于失控而痛哭。我缓缓走向前,那些枯木似是活着的动物,能感应到我的到来,纷纷朝我的方向探着。
赋怀渊拉了我一把:“当心些,这些若木在幽冥罗浮殿被染上了麒麟血,可以令我们受伤。”
我捂着嘴,蹲下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娘亲?”
极轻的一声呼唤,将我叫醒,我抬头望去,见粥粥在赋怀渊臂弯里动了动,悠悠醒来:“娘亲,我做梦梦见你在哭。”看了看四周,蓦地一愣,又道,“娘亲,你莫要难过,万神图已经将这些若木之灵散尽了,你瞧,才一夜它们已经褪成白色的了,我们昨日刚来的时候,它们还是青绿的呢,要是你看到当时它们全部都穿插在姻禾的身体里,随风舞动……娘亲,你别哭啊。”
粥粥跳下地,揉了揉眼睛,声音软糯:“娘亲,你身为堂堂天界司月帝尊的儿子的娘亲,怎么能比小女孩还哭呢?姻禾被若木穿身都没哭……嘘……娘亲你看,她醒了……”
枯白的若木枝中,姻禾动了动手指,头缓缓地向我们这边转了过来。似是被我和粥粥的声音吵醒,孱弱而绝望双眼睁得老大,喉咙发出呜呜声。
“娘亲,她看不见我们的。”粥粥傻愣愣地望着姻禾,双手握拳,“她的舌头被缠坏了,说不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