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宫里,平息宁神的音律舞成一段动人的乐章。
我不由止了心跳。古话说字如其人,听音辩心。能弹得这样一手好曲调的赋怀渊,想必心性该是澄澈堂亮的。
“粥儿,你累了,睡吧。”
一曲终了,赋怀渊挥起一片月白的光,将呆滞的粥粥的思绪散去。我忙去搂过将要昏睡的粥粥,无奈了望了望姻禾,同赋怀渊一起回了客栈。
次日午时,粥粥醒来,依旧呆傻模样,我气急,揍了他一顿,他小嘴一扁,扑进我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娘亲,如果连自己在乎的人都保护不了,都救不活,我情愿不当神仙!”
“我以前常想,做小孩子多好啊,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做错事会被人原谅,难过了有人出头,可是现在,我头一回……头一回如此痛恨仙灵咒!它叫我生不得,死不得,永远披着这副皮囊,做个假小孩!”
“姻禾心地纯良,到头来却一生悲苦不得善终,老天为何这样不公?”
“我不要当什么神仙,只想跟个凡人一样去成长,去感知万物,去承受世间百态,去尝酸甜苦辣,哪怕是生离死别,也总好过眼睁睁看着他人老去、死去,而自己却永远处于那个年岁里……”
“我的心早已经不止五岁了啊,娘亲……”
看着他哭得这副模样,我更是揪心的疼,跟着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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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禾死去,粥粥消沉了一个昼夜,第二天清早,他便又恢复如初。嗜睡,贪吃,爱嘲笑我。可我知道,那个曾单纯得为了吃到一只鸡腿而乐上半天的粥粥,已经消失了。
随着姻禾的葬礼,一起埋在了黄土下。
我和赋怀渊谁也未揭下粥粥伪悦的面具。或许只有这样,粥粥才能在日后漫长的岁月长河里,为自己寻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不知……天界九重那众多神仙,鬼界九幽那诸多鬼魅,是否亦是如此?总为自己制造一份执念,铸起一重围城,造一张面具,年岁渐长,活成年少的自己最讨厌的姿态。
感慨颇多,日子却清如止水。
一晃两日过去,玉藻仍是没有出现,我推开隔壁房门,去找赋怀渊的岔,惊见里头坐了一位红衣红发的美艳姑娘。
她头插雀翎,手腕上套着银钏,回眸间,雪肤碧眼,一股浓浓的异域风情袭来,妩媚娇憨。
我指着她,仿似抓到赋怀渊偷情未果,浑身颤抖不已:“老赋!你对得起老娘么!你竟然如此重口味,在屋里藏了个西域姑娘解馋!”
解馋倒也罢了!关键这姑娘长得还比老娘好看百倍!
老娘不服!
西域姑娘站起身,赤足上的银钏随着她的动作轻敲出声,清脆悦耳。
“咦?”她说罢,复又摇摇头,“性子怎变了如此之多?”
我冷着脸,酝酿心中汹涌成海的怒意,赋怀渊轻咳一声,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将我揽入怀中:“灵澈,她这般心性也挺好。”
“哈哈哈哈……是、是挺好。”
赋怀渊抚了抚我的发,“月儿,她是灵澈。”
我抬首,对上赋怀渊淡淡的眉眼,而后把手举过头顶,踮脚,勾住他的颈项,“老赋,你要敢脚踩两只脚,老娘废了你!”转眸,把下巴一抬,朝灵澈道,“洋妞儿,你别想打老赋的主意!他是老娘的人!”
“若我抢呢?”
“除非我死!”我手自额前划过,密密缠缠的灵力化成一张淡青色的大网,将灵澈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