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赋怀渊的家?!
我望着面前深深浅浅的绿,头皮发紧。
赋怀渊就地变幻了锅碗瓢盆,着手为若木准备吃食。
然而,四个时辰过后,若木已哭得声嘶力竭,赋怀渊的锅里依旧只是一片狼藉。以仙力幻出的柴被放在锅里燃着,混合米粒、清水、嫩藕尖,看得苍吾都在一旁作呕。我急得双眼发昏,一把抢了赋怀渊的锅铲:“老赋,你怎么煮个粥都不会,来来来,老娘教你。”
万里藤蔓相互纠缠,锅碗叮当作响,我以飘香十里的一锅香粥结束了若木的哭泣。
我将水汤一勺一勺地喂进若木的嘴里,仿若在照顾粥粥小时候。
粥粥小时候十分挑食,吃我的奶水长至一岁,断了奶后我煮以米汤喂食,后来大些,需要添肉添菜了,可粥粥却只爱吃肉,半点蔬菜都不吃。为了均衡营养,让他长得壮实,我和娘想尽千方百计将菜做出肉味,粥粥这才勉强吃一点儿。不过直至现在,粥粥仍然不吃芹菜、土豆、香菜、茼蒿等一系列气味重的菜。他说有一股子中药味儿,吃着难受。
脑子里念着粥粥,眼睛里望着若木,不知不觉笑了。
苍吾在一旁啊呜地直叫唤,让我分他一点儿,我将它一脚踹飞,继续用木勺喂若木,若木伸了粉嫩的小手,抓住了木勺。她的力气出奇的大,竟将木久从我手中夺了过去。我去抢木勺,手自木久柄上端穿透而过。
我……我不是一片虚影魂魄么?触碰不到任选物体,为何方才我能使用锅碗?
陡然明白这一点,我转头去看赋怀渊,正见他淡淡地蹲在一旁,眼里并无惊诧之色。我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未动,我又打了他一拳,他依然是那眉清冷的眉眼,我失望地丢了粥碗,愣愣坐到了一旁的藤蔓上。
一会儿能碰,一会儿又不能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吃过清汤,若木熟熟眼去,今日也是哭得极累,睡着了双手仍然紧握着小拳头。赋怀渊将身上的白袍外衫解下,搭在了她身上,柔柔望了她半晌,飞身往司楹住的方向而去。
我跟在他身后,见他到了司楹家门外,说了句感激的话:“后土,谢谢。”
司楹隔了门回道:“我未帮上忙,无需言谢。”
赋怀渊抬手,朝她作揖,而后又返回了“家”。守在若木身旁,一刻未离身。
以赋怀渊方才的视线来解,他看不见我,只能观锅铲与碗勺齐飞,藕尖与清水一色,而后饭便做好了,小木勺舀了清汤,喂进若木喂里。——这不恰好像是仙力所为的么!他当是司楹在暗中助他了!
老娘我心头委曲无人诉说,转头瞥见苍吾贼头贼脑爬到若木的身边,用鼻子嗅嗅若木的小脸,我抬手一巴掌,把他拍飞。他啊呜一声,滚进了藤蔓之中。赋怀渊听到响动,回眸望来,见苍吾在藤蔓中默默落泪。
赋怀渊:“苍吾,发生何事?”
“啊呜呜呜……”
“从明日起,将修炼术法的时间用做修炼人语。”
“嗷呜呜……”
夜里,起了浓雾,天转寒,若木偎在赋怀渊的怀里取暖,我以透明的身体,双手环抱着自己,与赋怀渊背靠背坐着。
月上青天,满至银轮。
寒冰之气蔓延至整片藤蔓中,浓郁得几近诡异的冰雾穿透每一根绿茎,化成白霜,裹在上头。
虽没了身体,但感觉尚在,寒霜沾染身上,冷得我颤栗不已。
赋怀渊将若木紧紧拥着,半点冰霜也没叫她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