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的精神一日比一日消沉、萎靡,而今,更疯癫到要吃小孩子来补元气,说这样能提高自身术法。——谁家的小孩子会甘愿被姑父吃呀?我听了娘亲的话,便过来了。好在姑父并不是要完全吃掉我,而只是啃食我身上的一些皮肉而已。
我、我方才求你们救我,也只是疼得太厉害了,一时没忍住。
叶天息说话的功夫,白钰已然醒了,他口齿不清地囔着要吃小孩子的肉,赋怀渊便幻了一只鸡当作小孩子,来哄骗白钰。白钰不知其意,吃得欢畅。
粥粥破天荒地没有去抢食。
叶天息同我们讲完他的遭遇之后,便不再说话,周遭寂静无声,整个大堂除了白钰啃鸡骨头时发出的咔咔声,再无其他。
我浑身发麻,接连打了好几个战栗,脑中勾勒出了白钰啃食叶天息的全过程。
白钰张嘴撕咬下一片鸡肉,同时撕咬下叶天息手臂上的嫩肉,放在嘴里咀嚼,双眼放光,津津有味。叶天息因巨痛而用手去刨地,手指甲断裂处,一片血迹斑驳。
若叶天息不喝粥粥的血,他的伤口会因天气愈渐火热而腐烂,生蛆,仿若多年前,皇宫里的那个天牢。他被白泽泼了半瓶“妃子笑”在额上,脸上,以至于浑身溃烂而不死去。
多么惨痛的惩罚。
这样的痛苦,叶天息为何要遭受两次?会是乔孽刻意安排的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到此处,一股强烈的恐惧感自心底涌入脑中,令我瑟瑟发抖。
赋怀渊揽住我的肩膀,将一缕暖暖的灵源渡入我的体内,我冰冷的身子缓和了不少。我正欲放血,为白钰清神,粥粥一手抱着姻禾,一手端着一个杯盏递到了叶天息面前,冷冷道:“这是我新配的药方,你给你姑父服下。服下后,你让他独自一人上即翼山去,什么也不要带,跪着爬上去。”
“谢谢你的药。可是……为何要姑父下跪?”
叶天息接过杯盏,我瞄了一上,里头净白一片,想来是粥粥怕鲜血治病会吓到叶天息,所以以灵力将仙灵咒血化成了白水。
老天爷,你为何要给粥粥这样的情关!
白钰喝下药,愣了半晌,忽而俯身在桌上,嚎啕大哭。满桌子啃食的鸡皮、鸡骨头被他颤抖的身子扫得满地都是,一片狼藉。
“天息,我对你不起你姑姑,是我做了错事,害死了你姑姑。”
“鱼容,我更对不起你啊……我该死,我有错!
“当年,你要不是为了替我续命,也不会灵源大损,而现出鱼灵真身。我不该在新婚之夜,发现你是食人鱼灵而生心畏惧;不该在同床共枕多年以后,再将你抛弃;不该出山后另娶她人,将你置之不顾。——你说你日夜盼着我回家,可是,我已经家外有家了啊!”
“都是我犯下的孽,都怪我!是我鬼迷心窍,害了两名好女子。”
在白钰声泪俱下的忏悔中,我们将事情的经过听了个大概,再结合鱼容所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皆已非常清楚。
我走到白钰身边,问道:“鱼容,叶雪嫣,你到底更喜欢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