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武功是跟义兄学的,义兄又尽得义父的真传。是以,对已是武林盟主的义兄来说,他柌辛的剑术也不会逊之分毫。
转眼,柌辛便追上了长乐甘紫,翩然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偏头道:“我本就不是习法之才,还是义兄教的武功管用些。”不待长乐甘紫回答,自顾自又道,“战乱一起,最终受苦的仍是百姓啊。”
“朝代更迭,鲜血染就。”长乐甘紫冷哼一声,眼中点点星火,藏有吞天灭地之势,低沉开口,“欲成霸业,死伤一些凡人又当如何?”
柌辛缄默半晌,又听长乐甘紫回头问他:“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
“七年的时间已足够长了……”柌辛撇了撇嘴,圆润好听的娃娃音又起,“各方城池兵马粮草已准备妥当,唯剩香祖这边,那个城中首富的兰家,不大好对付……”
“连你出面也不行?”长乐甘紫微微点头,薄嘴紧抿,略一思索,道:“早就听闻,香祖乃一方富庶之地,而这个兰府放任百万金钱不拿,偏要沾染血腥之气。很好,果真非池中之物。”顿了顿,“言传兰府大公子兰隐骑射甚为精湛,我且先去探探真假。”眼里露出森然冷寂的光,又道,“倘若新君不明事理,那这个兰隐,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说话间,二人身影迅速远去,消失在那浓浓黑夜里。
大荒山里头,立于白莲之上的白衣白发人,一直望着那一紫一红隐没在山林间。眼带笑意,单手拈花,气定神闲。
淡淡的白雾缭绕,飘忽游走在他的四周,又聚成一缕清华之气汇入他的天灵穴。
此人,正是那日小洛看见的白发莲花妖。如今,他正暗自伤神,脸却仍带着浅笑。
方才出现在针杉树林上的、气质能力相差如此之多的两个人,一起谋划国家,册立帝王,叫他怎么也想不出其中的缘由关系。
两三时辰后,瞧着天色逐渐亮起来,便又自行隐于百里荷塘间,悄无声息,如七年前那般,仿佛从未出现过。
然而,这一次,这一幕,却叫窗前静立的那位冷面黑衣男子瞧了个透切,深邃的眸里愈发冷漠。转头看了看白玉床上正熟睡的孩子,满脸不舍,喃喃:“小洛……”
似乎感应到了离烬的低语轻唤,小洛突地一笑,又突地一皱眉头,身子不安地扭动着,小嘴张张合合,似乎是在呓语,听不清晰在说着什么。
蒙蒙天色逐渐清明,轻烟罗纱帐却将小洛的身影遮得有些模糊。
离烬一个轻身点足,飞跃进了屋子,挑起罗帐,一下便看到小洛的双颊绯红,右眼角边的朱砂泪痣泛起淡淡的红光。忙伸手摸摸那张小脸,好烫。
莫非是昨夜着了凉?不对。大荒山气候温湿,小洛长居于此,应早已适应了才是。
又瞥了一眼那粒朱砂泪痣,见红光渐渐转浓,最后凝成泣血般的朱红。
小洛依然在沉睡、梦语,长长的眼睫轻微晃动,眉头却缓缓舒展开来,嘴边露出许多笑意,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
离烬又一探脉,似乎并无大碍,体热也退了。不作停顿,迅速打开千业百书,翻了几页,一目十行地看,却仍旧不得安心,生怕小洛出了什么事情。
轻轻唤了床上的人儿几声,这才见她呢喃着悠悠转醒,嘟着嘴、睡眼惺忪地瞧着他。
不过一瞬,小洛突然“啊”地一声大叫,猛地推开离烬,绕开珠帘,冲出了小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