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洛抬起双手,向空中乱抓,仿佛采到了一朵夏州大荒山里的雪白莲花。还有金黄的七叶花瓣,离烬做的饭菜,离烬的怀抱,离烬的笑……
苍白的脸上渐渐呈现死灰之色……
夜色朦胧,湘妃竹林里呈现出白日所没有的肃杀景象。
四周的气温越来越低,方才竹子上飘起的薄雾白霜,转眼已结成了冰晶。一声一声的咔嚓声由远及近,从竹林边缘开始结冰,慢慢扩散到竹林中心。
一只枭鹰在竹梢嘶鸣,声音空旷高远。一见寒冰将至,立即展翅而飞,似乎想要逃离这被冻死的命运,却在起飞的瞬间被冰成了寒石。
寒冰慢慢向中心移动着……
竹林中间,那个小小的孩子仍旧紧闭着双眼,双颊染上白霜。外面任何一切似乎与她毫不相干,只梦着一场美景,神色满足。
蓦地一缕白烟从她的怀里升起,落地化成一位白衣白发的男子,手持香荷而立。
“小洛,小洛……”男子轻声连唤了几声,见地上的孩子仍无动静,连忙将之抱在怀里。
这竹林古怪得很,不仅仙术被封闭了,连出路似乎都没有。
略一抬头,见竹上的白霜见浓,白衣男子的脸上涌现出担忧之色。将香荷化成一把雪峰,朝自己的手臂而去。
滚烫的赤金色的血液滴入小洛的口中,慢慢的,适才灰白的面色恢复了些红润。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小洛终于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见一朵雪莲。
“咦……好漂亮的荷花。白发老爷爷,是你么?你终于肯出现了。”小洛拉住了男子的衣袖,也不管来人究竟是不是她想象中的人,只静静笑,低声轻语,“那年你救了我和离烬,我都还没好好谢谢你呢。我们找了许多次都找不着你,后来我才发现,每回夜里,你都会在荷塘上方出现,那样我便可以临窗远远偷看着你。这件事,我连离烬都没提过呢。因为离烬总有许多事都不肯同我讲,我便也在心里藏了些事,这样才公平对吧。我是不是很坏呀?离烬对我那么好,我还要瞒着他藏我们俩的小秘密。其实,我原本是打算等离烬回来后便将你的事告诉他的,谁知离烬却一直未曾回来,我又同一个榣山的仙人走了。今日,我真是没用,竟这样一下子就死掉了。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就死了。离烬还没来,我就死了……”
“文池,我叫文池。”
“文池,文池……我会记住的……”小洛的声音渐渐低了,手指轻触上文池的脸,“离烬说你是白发老爷爷,明明是清水之莲、出尘之姿的漂亮哥哥嘛……嗯……好困呀……”
“小洛,别睡……”文池伸手摸了摸小洛的额头,冰凉一片。
竹林中寒冰渐近,该如何是好?
见怀中的人没有了动作和言语,文池立即脱下衣物,将她护好,声音温柔:“小洛,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明明已经同长乐甘紫达成了契约,也已同意小洛出山,为何还要让小洛受如此伤害,而且并未事先支会过他?
文池原本附身于小洛的女祭箜篌里的,以便她有危险之时,能第一时间出来相护。岂知这片竹林硬是将他困在女祭里好几个时辰,让他费了许多功夫才能现身人形出来。
如今小洛的三魂七魄已受重创,若不及时疗伤,怕是活不过今晚。
天寒地冻,林里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