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之上大惊,虽然抱着她的人全身染着冰霜,却叫她只瞟一眼便已晓得,是长乐!
原来长乐哥哥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冷血、不尽人情嘛。不仅救了她,还帮她取暖呢。
“长乐哥哥……长乐哥哥……”小洛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长乐的脸,“醒醒啊长乐哥哥,天亮了……”
长乐迷迷糊糊间,微微睁开狭长的双眸,低声回道:“我受了些寒气,你去竹子里取些酒出来。”
“你想喝酒?可是这里哪有酒啊?”小洛从长乐的怀里爬出来,抬眼四处望望,“貌似连水都没有。”
“叫你去便去,哪里来的如此多废话?”长乐声音低低的,带着鼻音,“每个竹节下方都有一段枯枝,你将之拔出来。仔细些,别洒了。”
小洛随便找了根竹子,依言将上面的小截枯枝拔了出来,顿时有淡绿色的液体流出,酒香四溢开来。
“哇哇,这竹子里还长酒呐,我倒是第一次瞧见,好神奇……”小洛高兴地用竹叶取了酒,拿到长乐嘴边,“慢些喝哦,酒其实很不好喝呢。我在大荒山里时酿过两坛,只启过一坛,因为酒味辛辣得很。”
长乐喝了些酒,身子暖了不少,勉强能站起身来,笑笑回道:“小鬼,竹里怎会生酒,这些是我儿时灌进去的。”
“你小时候灌的?这怎么灌啊?”小洛边问,边用手指碰了碰方才取酒的那根湘妃竹的枝干。
“在竹上开小孔,用较细的竹筒注入清水,此水便会和着竹茎一滴一滴渗入下一个竹节中。待过得几年,底下的竹节里会储满清水,在竹心相润。长年累积,便会尤如辛烈的酒。”长乐靠了过来,用右手轻触竹子,眼里充满了温柔,仿佛在看自己的孩子般,“这里每株里头都有,我养了几万年了。此酒已由最初的辛辣变成了甘甜。”
小洛听长乐如此诉说,好奇得很,忍不住又抽出一枝竹间的枯枝,匍匐在孔上喝了一口,又连忙将枯枝重新插入竹孔。
“好好喝,我还要……”此酒入口果然是甘甜的,小洛不禁又去尝了一口,感叹道,“长乐哥哥,你怎会想到在竹里藏酒,好生厉害。”
“我一出生便被母亲弃在此处,这片竹林,算是我的半个母亲。”长乐用力吸了吸酒香,声音醇厚,仿佛在讲不相干的事,“榣山少水,注水入竹也算是生存之道。”
小洛喝得脸颊微红,清亮的双眸有些迷雾,“原来长乐哥哥也同我一样没有娘亲疼爱,难道性子会忽冷忽热……”突然一下跳上长乐的背上,用头在其肩膀磨蹭,“其实长乐哥哥的骨子里还是善良的。”
长乐也没有喝令小洛下来,一向邪魅的眸里涌起温柔,“小鬼,谁允你说我善良了,信不信我将你丢在这里不管了?”
半晌,没有听到背上之人的回答,长乐一偏头,发现小洛已经熟睡了。呼吸均匀,双颊红润。
“小鬼,我倒是忘了告诉你,这竹酒经过上万年沉淀,入口虽甜,后劲却胜过世间任何一种酒。”长乐忍不住笑了笑,狠狠捏了几下小洛的面颊,“寻常之人一闻酒香便可醉上十天,你倒是好酒量……”八壹中文網
湘妃竹株株纯任性灵,纤尘不染,如明净清婉的遗世白莲。只不过,一个是岸上一碧如洗的良人,一个是水中谦谦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