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才不是东西……若我们是东西,主人你也是东西。兰公子,你说对吧?”弹弹想将根须伸进小洛的衣服里将木灵子捞出来,却碍于面子,不大好意思太过冒犯。顿了顿,又道,“我们是修行万年的灵物。不是红色,是天然色。我弹弹是最可爱的土色,木灵子是最可笑的绿色。”
兰冰轻轻刮了一下小洛的鼻子,笑道:“你中了蝶毒,在太阳之下,看到的东西都是蝴蝶所观之色,待过个几月半载便好了。”抱起小洛往屋内走去,“正好在兰府修养一些时日,我们也好聊聊乐音论理,待你身子大好,我们就成……”
“可是我还有要事,不能长做停留。若此毒只影响了我的眼睛,倒没甚要紧的。”小洛从兰冰怀里挣脱,站到地上,又原地跳了几下,转了个圈,道,“你瞧我,除了目力血红之外,身体好得很呐。”
小洛记得香祖每年上元节会有放纸鸢比赛,而空中飞得最多的,当属蝴蝶纸鸢了。也还记得前几日在蝶骨虚界处,看到的有关蝴蝶的花、和之后蝴蝶花变成的五彩蝴蝶。在世人眼中似精灵一般的翩翩蝴蝶,如此美丽不可方物,看见的任何东西居然皆是红色的?
无黑白水墨,亦无点翠彩衣,有的只是无尽的血红。
为何会是如此?
“何事如此急迫?那再过一日,明日再商量是否要走。”兰冰望着小洛,认真道,“今夜正好月圆,我们不若相约酉时对饮,共乐一曲,如何?”
“也好,好久不曾与你弹调了。”
小洛应下兰冰的相邀,回屋后,又细细地盘问了那两个突然跑出来的小家伙。
弹弹上窜下跳一口一个主人地言语不停,木灵子则不时在一旁帮衬几句。
谈了约一个时辰,小洛也只是得知,弹弹和木灵子是被真神盘古封印在榣山之中,困了数十万载,前几日刚刚跟着她出了蝶骨虚界。
当时她同离烬在一起,何以弹弹和木灵子独独跟了她?还口口声声唤她主人?离烬去了哪里?她又是怎么出的蝶骨虚界呢?
小洛坐在桌前,单手托腮,离烬的下落仍是不得而知,那接下来她只能边往东极走,边等离烬回来了。
兰冰在一边悠闲品茶,不曾插过半句话。
白烛未撤,依然泛着暖光。厚帘不减,仍旧遮着骄阳。
屋内几人各怀心事,静坐。
木灵子朝弹弹投去一眼,所含之事彼此已心知肚明。
约半个时辰后,小洛终于忍不住,支走了兰冰,带着同样静不下来的弹弹出了门。
在兰府自顾逛了一小圈,又急急回了屋里。
方才那种感觉于小洛而言实在是太过怪异。
自己的脸是红色,罗帐是红色,天空是红色,屋檐是红色。更恐怖的是,满池子的红色血水。
观人则更是惊悚。
血色长发下生一张血色的脸,上头经络明显深红,不时有血液穿过,绘成一副血石松杉图。因血液脉络似松枝交错,是以血石松杉。
原来打算再好好赏一赏兰府景致,此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回来了。更想到香祖尚北街去瞧瞧,那里有她最熟悉的一切。还有夏州大荒山,她的家。
可是面对红色的所有事物,小洛只好一一避之。用绢布蒙上双眼,不见为净。
在屋内踱步片刻,小洛又重新推开房门,一路由木灵子和弹弹引路,来到了香祖城的东边,夏州大荒山外边的针杉树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