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珊珊抹了一把眼泪，连忙从包里面翻出两本红色的结婚证。
“这，这是我昨天托人去办的结婚证，我不是名不正言不顺，我现在是沈浪户口本上的人。
爸，妈，追悼会我必须去，我是沈浪的妻子，是他的未亡人。
我是一定要陪他走完最后一程的，我已经在社交平台上昭告天下，即便他不在了，我也是沈太太。
永永远远的沈太太！”
木讷严肃的沈爸爸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转过头去抹了把眼泪。
“你这孩子，你……你大好的人生，何必呢。”
“妈，从我十几岁开始做梦都想嫁给沈浪，能嫁给他是我的福气，所以，求求你们不要剥夺我这最后一点念想了好不好？”
沈妈妈哭着抱住卢珊珊。
“好，好孩子，你以后就是我们的女儿。
虽然阿浪才走我不该说这样的话，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你一定要勇敢追求自己的生活，我相信，这也是阿浪的愿望。”
“嗯。”
卢珊珊忍着泪意，点了点头。
宋姝垂下眸子，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意。
他们一行人来到了追悼会，卢珊珊换上黑色的衣服，站在门口一个个接待前来吊唁的人，宋姝就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对所有人笑脸相迎，从容妥善地处理着一切。
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只有她知道，她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她始终没有直视过沈浪的遗照，宋姝知道她在用这种几乎机械式的忙碌麻痹自己。
“珊珊，你去休息一下，我帮你看着。”
卢珊珊弯唇一笑，“我没事，你去坐会儿，别累着我的干儿子了，我以后可就指望这小崽子养老了。”
就在这时，一个尖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卢珊珊，你跟我回家！”
卢珊珊抬头，看见她妈从外面冲进来，抓着她的手就往外拖。
“我看你是疯了，你在这待着干什么？你跟沈浪什么关系都没有，谁允许你给他披麻戴孝了？啊？你把我们卢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我看你是疯了，那么多书都读到脑后门去了吗？
谁家闺女上赶着往这种晦气的地方跑，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靠近沈浪不要靠近沈浪，你非不听，他家就没一个正常人，这就是一屋子的扫把星，你非要跟他们搅和在一起干什么？
我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给一个死人守活寡的，不是让你去别人家照顾瘫痪在床的老太太的，也不是让你去伺候瞎了眼的老公公的。
我养你这么大，没指望你孝敬我报答我，但你也不能把我的面子扔在地上任由别人踩踏啊！
你知不知道现在卢家那些人都是怎么说我的？是怎么说你的！
啊？！！！
你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你总得考虑一下你自己吧。
卢珊珊，你才二十几岁，还有大把大把的时光，这辈子没有谁是非谁不可的，人家离了婚死了老公的不照样活得好好的，你这还只是男朋友而已，搞成这寡妇样子给谁看？”
“走，跟我回去，现在就回去。
你不要脸，我还要！”
沈妈妈自己划着轮椅赶紧过来解围，“亲家，你先冷静。”
“亲家，谁跟你是亲家！别在这里跟我攀关系，我们家珊珊跟你们家儿子什么关系都没有。她以后还要嫁人的，你们要是还有点良心，就不该让她来这种鬼地方。”
“卢太太，非常抱歉，我们家儿子也的确是没福气，不能跟这么好的姑娘一起白头到老，今天是我儿子的大日子。
卢太太，你就体谅体谅这两个小年轻的心，等过了今天，珊珊该谈恋爱谈恋爱，该嫁人嫁人，我们都没有意见。”
卢珊珊的妈妈冷笑一声，“意见，你们还能有什么意见，我好端端的女儿，被你们骗到这里来站着，你们是存心想让她给你们短命鬼儿子守寡是吧。”
“够了！”
卢珊珊双拳紧紧地握着，她抬起猩红的眸子，淡淡地看向姚丽，“姚女士，麻烦你对我老公和我婆婆尊重点。”
“你……你说什么？”
“我在为我老公守丧，姚女士，请回吧。”
“卢珊珊，你是真的疯了是吧，你，你现在才多大就要守寡？你脑子坏了是不是。”
卢珊珊笑了笑，神情很淡，“怎么？按照姚女士的安排嫁给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过几年不也是一样守寡吗？早一点守寡跟晚一点守寡有什么区别？”
“卢珊珊，我是你妈！你是我生的！我不允许你这么糟践你自己。”
“我说过你给我的，我都还给你了，以后我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
姚丽已经歇斯底里，“还？你拿什么还？那些钱你可以还，可是你的这条命呢？你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你怎么能大逆不道地跟我说这些话！”
卢珊珊点了点头，“命是么？好，我还你，我现在全都还给你！”
她说完激动地砸碎了桌子上的瓷器，拿着尖锐的瓷片往自己的手腕上划去，宋姝眉心一跳，手疾眼快地冲过去抓住了卢珊珊的手。
尖锐的瓷器碎片扎进手掌心里，宋姝感觉不到疼一般，用力地扯下她手里的东西。
“珊珊，你别冲动。”
鲜血顺着宋姝的手心滴落在灰白的地面，地上晕染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宋姝冷声道：“阿姨，你到底还要把珊珊逼成什么样？！非要把她逼死了你才开心吗？她的确是你生的没错，可是她也有她自己选择人生的自由！
你一味地逼她离开沈浪，可你知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非沈浪不可？
如果她小时候在你身上得到过足够多的爱和足够多的安全感，她也不至于有一点温暖就拼了命地想要抓住。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她好，可你自己的人生都没有过明白，又凭什么来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
虽然你是长辈我是应该尊重你，但也请你不要再伤害我的闺蜜。
她如果有任何事情，即便你是她妈，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