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年过去了,苏清然的能力武功,也达到了一个阶段性的高度。
五月的一天,苏清然一人来到了雨后的梵净山顶,月色蒸腾出满山的云雾,映得他人如在仙境之中。
江下流和钟离怀忆的考试内容是:一炷香的时间内,把梵净山的全部云雾清理干净;一炷香的时间内,破开九九八十一道屏障,从山顶到达山底;一炷香的时间内,在满山的青树翠蔓香草鲜花中,找到唯一的那一株生了一年零五天的小山参。
如果能完成这三个任务,就允许他和万面小君到天垂之国国都,云耀城,去参加五年一度的国试,赢得万面小君心心念念的那个天垂国宝,扶摇琴。
苏清然不知妹妹为何一定要拿到扶摇琴,但只要她开心,他便乐意去做。
……
月镜庵的修心堂里,第一炷香开始燃了。苏清然听风知了开始的信号,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
月光柔柔地打在梵净山顶,山风轻轻地鼓动着苏清然干净的衣衫,也轻轻地摇晃着他手中纤细的树枝,他就像一株在山顶生长的青草般,温柔而平静,自然而祥和。
那香燃到一半时,他忽然将树枝朝天一指,正指向那四处发散柔光的月亮。
一缕清光挟着一声轻吟从树枝上发出,温温柔柔地向天空上蜿蜒而去,愈到高空,愈发明亮,清光在空间中宛如实质,伸缩,搅动,折叠,卷起了巨大的气浪,仿佛从天空中扯出了一个裂口,揪着天空中的一切,向那发光的月亮贯去!
那缺了一口的月亮像一个大口袋,把这片天空,气浪,云彩和冰晶连皮带毛地吞到了肚子里。
短暂的平静中,月亮逐渐张成了满月,犹如撑满的巨弓,积聚着那向大地射出的威风一箭!
一阵罡风从月亮所在的位置喷薄而出,半途化为清光,化成七色的华彩,又化作点点星月之光,落在了梵净山的每一处。
星月之光刚落在土地上,就变成了一股温温柔柔的风,风不小,也不大,足够把山间的云雾吹散,却又不会打扰到山间树木野兽的休憩。
在那柱香还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月镜庵里的云雾,渐渐散了,化成了一股清新的味道,涌进众人的鼻腔,让人精神一振。
“成了,成了!我这徒儿的确天才!”江下流在那些尚未降落的星月之光中手舞足蹈起来。
连考个试都这么美,果然是我的好哥哥。万面小君美美地想。
第二场考试,在第一柱香燃尽之后,继续开始了。
江下流捏着胡须看着那屏息静气的钟离怀忆。“老弟,你设这么多屏障,我始终觉得你有点耍赖。他才学了大半年,我说挑点难的,你就把自己出师时的记录设出来让他破,是不是有点不厚道?”钟离怀忆眼皮也不抬一下,闭着眼道,“休想用这种下三滥的办法干扰我出题。我这样做自有道理。”说完眉头便皱得紧紧,一副棋逢对手的谨慎模样。
那边苏清然也在急速下掠,一路躲避着猛然抽来的枝条,崖上滚落的岩块,倒卷而出的水龙,突如其来的劲风……三师叔在做什么!
算算时间,离下山还有一半路程,香已经烧完了三分之二。苏清然急中生智,倒行十步,双手结一法印,推算着前路的阻碍。
三师叔为什么要这样做。熊、蛇、伺机而动的老虎?明知我不愿伤生,却偏用这些东西来挡我的路,究竟何意?
苏清然漂浮在半空中,忽然看见旁边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叹了一口气,跳了进去。
只剩下五分之一的时间,剩下的半段路程,只能这样过了。
“咦?”月镜庵里,钟离怀忆睁开了眼睛,他感受不到苏清然和自己意念的对抗,难道他避开了自己设的屏障,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但这山中几乎所有的空隙,都已被我布下了意念之障,他还有何路可走呢?
钟离怀忆重新闭上眼睛,仔细地感知着苏清然的方位,突然发了一声“噫!”
“他在用意念穿透山体。”钟离怀忆吐出一口气,极其严肃地看着江下流。“这很危险。”
苏清然平静心神,用意念隐去形体,开始穿破山岩。
虽然形体隐去,但苏清然的心神仍然要在山岩中探索无限细密的缝隙下行,石缝间极速的穿行虽没有磨破苏清然隐没于无形的身体,却磨痛了他用来替代肉身的神识,大量的搜索和方向辨别计算强烈地消耗了他的体力,他却绝不能停!
他的神识犹如一道发烫的闪电急速地穿透过大量的石隙,周围的岩石越来越热,他的神识被磨得越来越钝,突然间,一阵滚烫包裹了苏清然的全身,他一头撞入了岩浆里!
月镜庵里,江下流惊呼了一声!不再需要用意志与苏清然抗衡的钟离怀忆也跳将起来!
这……完全是意外之变!苏清然能不能够挺过去岩浆的高温?
苏清然只是觉得烫,好烫,但心里还在记录着那柱香的时间。还剩下八分之一……
他不能停!
好痛!突然,一阵细微的清凉灌入他的烧灼到几近枯萎的神识,他终于突破了岩浆的范围,离神识判断的地面越来越近。
还有九分之一……
终于,他触到了地面,但他依然感受不到任何光亮。
他虽然到了地面,却依旧在岩体的内部。
来不及懊恼,他拼命地水平前冲,前冲!他此时才知道,自己的神识竟会摩擦出火花!
轰!
犹如神祗射出的惊天一箭,他洞穿了半面山体,在那柱香的火星熄灭之前,回到了山脚下。
钟离怀棠得知了苏清然回到了山外,看着那燃尽的香,放松地闭上了眼睛。
谁都不敢想象刚刚有多险。岩浆的高温,在极短的时间里,能将不论多强大的神识都燃烧干净。如果苏清然稍有犹豫,如果那岩浆脉再宽上一尺,苏清然都将殒命在那火海里!
钟离怀忆的脸色难看极了,如果是自己,恐怕还没到达那岩脉,就已先被那山石的摩擦,烫到失去理智。
这孩子的意念之力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
没人来得及为苏清然欢呼,因为第三炷香已经燃起来了。
苏清然的神识濒临崩溃的边缘,持久的灼烧和摩擦,虽没毁坏他的形体,却让他的感官变得混沌一片。根本判断不出东南西北,又如何去寻找那棵小山参?
妹妹,哥哥这次难道真的要让你失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