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绝色(1 / 1)

元界云外殿,早朝。

群臣纷纷列拜,看起来温顺得像面板上规规矩矩的一排排饺子。

“元帝福泽无疆,与天同齐……”

苏潋默端坐在云外殿最高的铺绒台阶上,却没有让众臣起来的意思。

元帝陛下苏潋默自从以非常手段继位以来,一直脾气古怪,他心情不好时,众臣就是跪在这里四个时辰,也不敢动弹一下。

谁叫苏潋默是九天十地至尊至贵的帝王,拥有上任元帝传承的雷杖。谁若胆敢忤逆元帝意思,眨眼功夫都不到,就会灰飞烟灭。

所以众臣习惯于在早朝都在膝盖绑上护膝,以防止回府时爬不上神辇。

这次和往常一样,苏潋默又开始沉默。

他长眉微皱,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脚下的地板,地板下面是末界高空浮动的流云。

他脚下的流云被切成边缘光滑的一块块,就好像漂浮在中药汤水上的碎渣,毫无气势可言。

前几日鄢语雪忤逆了他的一道旨意,他本已召来五疆的积雨云铺满天垂之国南部农耕区,打算好好惩戒一下这一国之君。

可如今却有人胆敢这样就破坏了他的云层!

这应该是一种剑法,总共不过二十七剑,却极为精妙地把布满南部十八郡的厚重云层切得七零八落,把漫天的水汽,重新赶到了河海上空。

是谁有这样的智谋?

是谁又有如此冲天的剑意?

末界,竟出了这样的人才么?

殿中静的仿佛空无一人,只听见微弱的云气在空间中摩擦的轻轻声音。

没人敢抬头看元帝的脸,尽管那脸长得颇有当年那位的风采,令人爱慕。

苏潋默很想发怒,紧紧咬着下唇,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但是他不能发怒。

末界的这个人虽然忤逆了自己的意思,却是在为苍生考虑。

下令惩罚他,逆民心。

而安抚褒奖他,顺民意。

“君轻民则民轻君……虽然我是元界太子,却仍要以苍生为重。”

那个可恶的声音又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苏潋默不自觉地想,如果现在是他在我的位置上……又会怎么做呢?

转瞬,他又抚着额角自嘲地笑了。

若是他在我这个位子,绝不会把这些云赶到一处的。又怎会发生这种事?

光滑的额头,抚摸起来很是舒服。

如果他……如果他!

温柔的手指猛地弯曲,生生地抠破了额头的皮肤,仿佛要把这些想法从脑子里抠出去。

为什么做什么事情都要想他会如何?谁才是这七界至高的帝王?!

若一切都还是按他的想法来做,我做这个帝王,又有何意义!

这个人,既然拂了我的面子,就必须严惩!

苏潋默一把抹去额头的鲜血,微笑看着殿下匍匐战栗的众神,挥了挥手。

“无事,退朝。”

风央城,紫宸殿。

这是风央城最为奢华的殿堂,却也是最为阴暗的所在。

四下帘幕重重,穹顶的银镜无光自亮,灼灼如朗日当空。

银镜里,一张美丽的脸,正平静地望着何风。

他仰头看着这如日般明亮的银镜,眼中闪过一丝真诚的心疼。

“元帝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伤了额角?”

何风的语气格外恭谨而自然,仿佛一个久已习惯于奉承和伺候别人的人。

作为末界最大隐秘势力的领袖,恐怕无人敢于想象,何风会有这样卑躬屈膝的一面。

“无妨,今日唤你,是让你帮我查,那个用剑意劈碎雨云的人。”苏潋默的表情里难得地有了一丝恼怒。

这人竟能把元界之帝气成这样,也是个人才。

不过,那位如果不是人才,就没人算是人才了。

何风抿着嘴,自嘲地挑了挑眉,又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一种奇怪的默契在两人的眼神交汇间,达成了统一。

“那位?”

问得是那样漫不经心。

“那位。”

回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银镜却适时地暗了暗,正如两人的心情。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很多他的消息。什么时候献祭复命?”

“不出意外的话,国试一过,便是他的死期。”

银镜的光陡然增了百倍,刺眼的白光让何风痛得流出了眼泪,大殿中暴涨的热度,直欲烤焦殿中的一切。

何风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像一片脱了水而卷曲的紫色树叶。

尽管银光刺眼,他却仍旧顽强地仰着头微笑道:“不会有意外的。”

只这六个字的功夫,他的眼睛里已经一片灼烧的通红。

但若他不如此,下一刻烧坏的就会是他的全身皮肤。

银镜里的脸,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苏潋默敛去了怒意,笑了笑。

额头依然流下的鲜血中分了面容,有一种惨烈而狠毒的美丽。

大殿复归黑暗。

何风缓缓从黑暗中站起,两股清风,从他的袖中卷荡而出,冲散了满殿的热气,也冲淡了他眼中的痛楚。

他整了整衣衫,端起了一副清明的笑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现在,要去找他的好徒儿了。

师父这次,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傍晚,西天残阳如血,东天新月如钩,中天,却是星斗灼灼。

这种奇异的傍晚,杨融已经看了多次。

半年的日子里,她早已习惯了风央城过于晴朗的天空。

风央城之所以叫风央城,是因为它独一无二的气象。

一年四季,八方风雨。时刻变换的风向,从天垂之国国境之外而来,吹遍每个角落,汇到这座神奇的城池,敲击在城楼悬挂的千千万万法铃之上,化为一句句带着数不清含义的声响,就消失无踪。

在沙漠包围的风央城墙上无时无刻不停歇的轻风,完全是国师何风的杰作。

作为末界最强大也最神秘的城池,风央城留给这个末界的朝圣者们唯一的线索就是,那日夜不停在无边沙海上鸣响的,看不见,也摸不着的轻轻铃声。

沙海有形而贫瘠,风央城却无形而富有。

在末界广泛流传的那些传说中,风央城主何风,是元界太子的结拜兄弟,也是天垂之国最伟大的国师,同时,也是末界最为神秘而美丽的男人。他统治的风央城中,有全末界最多的花朵,最多的财宝,最高级的食物与美酒。更重要的是,风央城的人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自己的意念,获得城外的人终生求不得的东西。他们活在城里,可以感受到人生所能想象的一切快乐。

尽管如此,这一切都不是这座城池最吸引人的地方。

在所有版本的传说中,都在传达着这样一个共识:风央城最美的东西不是宝物,不是鲜花,而是众多的绝色女子。

以及全末界最美的绝色女子。

传说中这位最美的女人,今夜就在风央城最美的景致里。

风央城最美的湖,是镜心湖。

镜心湖中最美的,是湖心的绝尘岛。

而绝尘岛之所以最美的,是因为岛上那棵最大的樱花树。

那棵樱花树上有一条最粗大的枝桠,其上繁花最为灿烂。

那条枝桠之上,极盛无比的淡红樱花之间,是最美的那个女人。

此刻,她正从枝桠上跳下。

无数花瓣随身而动,被八方的风一吹,洒满了天空,细细碎碎,铺在镜心湖夕阳里艳红的水波之上。

一身素雅的浅绿色衣裙,一如往常,飘然如仙。

从那条极高的枝桠上跃下,却杳无声息地落地,说明她的轻功已经大成。

身周无人,她却向着西南方欠身行礼。

“师父。”

艳红的天光里,一身紫衣的何风,踏空而来,百变的绝美面容一如既往带着清明的微笑。

“你闻风知微的能力,又有了进步,融儿。”何风收了步子,稳稳停在她的面前。

“为师要你猜猜,今夜来是想告诉你什么。”

杨融微微侧了侧头,略一思索道,“莫不是关于南方那剑客的事情?”

何风很是满意,唇角微扬,道“不错,为师来同你提他,想必你已猜出他是谁了。”

杨融默声不语,低下头思索着,晚风里,有铃声微微作响。

“为师想让你出去历练一番,顺便,把他带回来。”

杨融依旧默然,她的表情,在暮光中看不清楚。

当她抬起头时,眼神却已平静如初。

她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去京都参加国试,把那个家伙抓回来。”

言语干脆利落,她的脸却刹那红过了漫天的云霞。

“看来你还是没有释怀。”何风怜爱地看着杨融。“此去你还有一个任务。”

“我要你把扶摇琴赢回来。凭你手中的一痕秋,你绝对可以闯到最后一场。在最后一场,我要你弹这首曲子。”

何风递给她一张琴谱。

“背下来。平时不要练习。待到国试最后一场,摸到扶摇琴后再弹。”

何风摸了摸杨融的头。“明日就动身吧。还有六天国试就开始了。”

看着杨融明亮的眼睛,何风忽又幽幽地道:“凭这首曲子,苏清然一定会想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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