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天女。
唐十八少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个末界,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万面小君忽然抬起头,对唐十八少说,“我们要找到一个宽敞的地方。”
颜非红听到了万面小君的话,从角落站起来,道,“到我的龙穴中来吧,那里的空间,应该足够大的。”
万面小君一听,高兴道,“多谢颜姐姐。”说着便向那拐角另一侧的龙穴走去,颜非红紧随其后。
唐十八少之前始终没有仔细看过那龙穴,此刻随万面小君走到龙穴中,才发现那龙穴竟是无比奇妙壮观。
首先,这龙穴极高。龙穴高达几百丈,龙穴的顶便是天空,但是那天空却太高太远,以至于几乎没有阳光能成功射到龙穴底。
其次,这龙穴极广。按唐十八少的记忆,龙穴的宽敞程度,甚至比天垂之国国都的归元广场还要大。
最后,这龙穴极美。虽然没有阳光能射进来,但点缀在龙穴四处的玉石如同八彩繁星般闪耀着微光,让整个龙穴弥漫着一层柔和的气氛。彩色虽然丰富华美,却不凌乱,龙穴四处千百种颜色组合在一起,反而给人一种奇妙的安宁,遥远,静谧的感觉,就好像进入了隐藏着无数种野花的密林,虽然花色万千,但树林的幽邃神秘却是不变的。
万面小君在龙穴中选好了一个位置,将龙珠放在其上。之后,以龙珠为阵眼,将她储存的神器,一一取出,按她的推算,将神器一一摆放。
这一切做得很慢,万面小君却做得很认真。
她不是没有见过龙,但是她见过的所有龙,都不够强大以至于它们的龙珠不能承担归元大阵的巨大压力。今日,万面小君终于找到了能作为阵眼的龙珠,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看这大阵最后建成的功效了。
唐十八少在一旁看着万面小君布阵,忽然发现,她好像哭了。
他暗暗慨叹,捏紧了拳头。这几日在深渊里,他和万面小君的感情更深,她也告诉了他更多的事情,让他清楚,万面小君这三百年来为了收集能唤醒神魂的法器,吃了多少苦;同时他也更清楚,这一次建造归元大阵,对万面小君的意义无比重大。
过了半日,万面小君的阵摆好了。
她站在龙珠旁,手擎着扶摇琴,闭上了眼睛——她在感受龙穴中的天地之气。
她刚刚进到龙穴中,就很欣喜,因为这个地方,比暗洞里的其他地方,甚至比地面上的很多仙山宝地的天地之气都要多出很多。
本来,归元大阵是要苏清然坐在阵中的,万面小君今日做的,是隔空唤醒神魂。
隔空唤醒神魂,需要以神器之阵吸收天地之气,直到天地之气浩然充沛,填满了神器之阵,神器与天地发生共鸣,穿过天眼地穴扰动远方哥哥的魂魄,才能让那在平静中沉睡的神魂,因扰动而苏醒——这是一个漫长又充满偶然的过程。
如果神器的数量和种类不对,归元大阵会失败。
如果选的位置不对,天眼地穴受到阻碍,归元大阵会失败。
如果对方的魂魄不稳,身体太弱,那么扰动了魂魄可能会让对方陷入险境,难以度过神魂苏醒的关卡。
万面小君知道神器的数量和种类要对,位置要选好,可是她自己也无法保证她收集的神器一定是对的,选的位置一定是好的——所以,这只是一个实验,是一个寄托着万面小君三百年来的希望的实验。
浩渺的天地之气,正缓缓顺着归元大阵结成的网向龙珠灌去,龙珠吸满了天地之气便向外吐出,吐到阵中,增多了天地之气的归元大阵吸收天地之气的速度更快,龙珠便像一颗心脏,控制着天地之气在归元大阵中的流动,同时控制着归元大阵的生长。
唐十八少默默等着归元大阵中的天地之气充满。这一等,就是三天。
国都里,苏清然最近一直在等唐十八少的回信,却等不到,他有一些担心。
与此同时,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最近愈发的不好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心神难安,难以集中精神想事情。对他而言,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苏清然猜测他会变成这样主要是因为担心唐十八少,但他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偷偷告诉他,这是因为魂魄出了问题。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苏清然最近的心情也很抑郁。
经过落妙的指点和潜伏营的进一步查探,他如今已经确定,祝仰止就是那偷换王后,偷换大臣的幕后黑手。而且,按潜伏营的报告来看,朝中的假冒官员比例还在增加,而且,有些原本以清正廉洁,从无行政污点的清官,也被替换了。
苏清然觉得很焦虑。他不想让祝仰止做这样的事情。
朝中的确有贪官污吏,祝仰止换上去的人,也的确都政绩很好。但是在苏清然看来,不论祝仰止杀了谁或是替换了谁,只要这一切是在清洁官场,于忠于奸区别对待,苏清然都可以说服自己说祝仰止是在为国着想。
可如今祝仰止将许多清官也换掉了,这让苏清然嗅到了一丝危机感。
难道祝仰止做这一切,除了替换劣质官员,打倒唐家以外,还有更大的图谋?八壹中文網
苏清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可是他连忙打消了那个猜测。
“仰止,我真的希望你没有这样想。”
只要祝仰止没有反心,不论他杀了多少官员,换了多少奸臣,苏清然都能说服自己,为祝仰止洗清罪名。但若祝仰止有反心,哪怕只有一丝一毫,苏清然都再插不了手——这是鄢语雪的事。鄢语雪一脉是唯一能承受末界意念之力反噬的宗族,若祝仰止不顾后果造反,将鄢语雪赶下台,之后末界必定陷入一片混乱。
可如今看来,祝仰止更换官员丝毫没有停的意思,这让苏清然无法不向那个方向去想。
苏清然叹了一口气,望着远方飞走的大雁,大雁一排静静地飞着,没有声音,也看不清翅膀扑扇,但是,它们的方向很清楚,很快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仰止,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看清你的方向呢?”苏清然默默地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唱,“祝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