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风的语气轻松,眼中的笑意却瞬间凝固冷却,僵硬不可言。
洛夏心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她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何风冷却的眼睛里渐渐亮起了一道星火,继而化成了狂暴的怒火。
“你骗我!你和她一起骗我!”何风揪住洛夏心的肩膀,发出了一声声狂笑。
狂笑中,洛夏心仿佛看见手中的茶花杖正在扭曲,变长,变粗,霎时变成一条巨蟒,顺着她的手臂,如流水般灵活,如闪电般迅速,缠上了她的脖子,又翻卷着,箍住了她的全身……茶花的香气,变成了可怖可厌的臭气!巨蟒张开了血盆大口,毒牙正对着洛夏心的脸,喷出了两柱毒液,眼看着下一刻就要大快朵颐!
“慢着。”何风用手轻拍巨蟒,巨蟒瞬间石化,可洛夏心却依旧被缠在那石化的巨蟒中。
“想活命吗?”何风眼中闪过一丝哀伤的冷。“城主放过我吧。”洛夏心哭求。“好,只要你答应为我所用,一切回到从前,你还做你的春使,用你的茶花杖,不过我说什么,你就要去做什么。”
洛夏心听到这番话,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她答应帮茶缬,就绝不能违背承诺。若她听了何风的话,难保何风不会利用她去害茶缬。
见洛夏心沉默,何风逐渐走近,问道,“难道你还有所顾虑?那我帮帮你。”
何风笑着从袖中拿出一颗珠子,在洛夏心面前晃了晃,然后擎在她脑后,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是悬在她的额头前方。
随着何风做出这样的动作,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洛夏心,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像漏斗里的流沙,正在缓慢地消失,包括她的记忆,她的思维,她的情感……
与此同时,一团粉色光芒从她脑后射出,被吸进了珠子。
何风轻笑一声,又从怀中取出一块黑石,用同样的手法,摆在洛夏心脑后。不过这次,不再有粉色的光芒,而是一团黑雾,直接冲入了洛夏心的头颅。
这场变化结束,洛夏心的眼睛,再没了从前的灵动,而是冰冷可怖,宛如暗夜里潜伏的毒蝎,又像沙漠里的石雕,没有任何感情。
“完美的作品。”何风收回黑石,抚掌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收去了石蟒,将变回的茶花杖递给洛夏心。“你知道你是谁吗?”他轻轻问,像是问一个迷了路的孩子。
“我是春使茶缬,您是我的养父,也是我的主上。”洛夏心一字一句清晰流利地回答。
“好,你知道你现在的任务是什么吗?”何风友善地问。
“请主上明示。”洛夏心立即向何风行了一个大礼。
“抓住这个女孩,可如玉,带她回来见我。”何风轻轻挥了挥手,半空出现了可如玉的模样。
“还有,把这个送给一个叫钟如是的人,他现在在天垂之国国都阆苑。”说着,空气中出现了躺在阆苑里挣扎的钟如是。“告诉他,这是你送的解药。特解春使狂毒。当然,这不是解药,而是剧毒。钟如是深爱可如玉,而你要做的,就是让钟如是无限地恨你,同时恨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主上,这是为何?”
“无需多问。你只要知道,王城的人,个个都是你的仇人,个个都是该死之人就可以了。我助你一臂之力,三日之内,你便可到达王城。”
“是,主上。”
半个时辰后,收拾停当,洛夏心手握茶花杖,腾空而去。
当夜,王城之内。
淡绿色的月光透过朦胧的夜雾照下来,在王城的大理石地面上,洒下如水的亮光。
钟如是自中毒以来已到了第三天。
夜里很宁静。专属于冬夜的淡淡凉爽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钟如是的脸上,他自中毒以来,对烛火热闹非常敏感,所以虽然已是深夜,屋子里也没烧炉火,只点了必要的几只蜡烛照明。
钟如是房里有几名侍女,鄢语雪穿着厚衣服亲自坐在他床边,默默守护着他。
“是儿睡着的样子,宁静得让人心安,希望他在睡梦中,没有那些痛苦,唉。”鄢语雪看着钟如是长大,虽然钟如是并没有和可如玉成亲,但在鄢语雪心里,钟如是已经和自己的儿子一般无二。
忽然,夜雾散了,月光变得明亮辉煌,一缕白亮的光射到了钟如是的脸上。
似乎是被月光刺醒,钟如是猛地睁开了眼,眼中渐渐泛起了月光一般明亮,却比月光更热的火光。
鄢语雪预感事情不妙,凑过来问道,“是儿你终于醒了,你怎么……”鄢语雪还没问完,钟如是猛地坐了起来,挥起一掌便打在了鄢语雪胸口。她全然未料到她的是儿竟会对她出手,顿时被那一掌打得从床上瘫坐到了地上。钟如是尚未罢休,站起身来,便向房中搀扶鄢语雪的几名婢女冲去,咬牙切齿,震颤不已,似乎已有疯魔之象。
鄢语雪见状,立即呼唤来门外守卫的侍卫,众人见钟如是这一向英勇的少年将军疯魔模样,惊惧之下,壮着胆子,七手八脚上来想按住钟如是。
这些人都没有料到钟如是毒发之时力大无穷。他怒吼一声,众人被他立即甩脱开来,尽皆重伤摔在地上。钟如是更是狂怒,冲上前去,大吼一声“末若弥勒!”双掌齐下,强大的气流推翻了屋内的瓶镜陈设,好好的殿宇瞬间一片狼藉,满是浓烟,原来是烛台翻落,烧着了布帘。婢女连忙跑出去唤人救火,里面的侍卫依然在努力控制钟如是,而鄢语雪则是一声声地唤着钟如是的名字,希望他快点清醒过来。
这场火烧得不小,钟如是闹得也不小。等火势平息,再看钟如是,只见他浑身抽搐,忽地喷出一口鲜血,重新昏了过去。
“是儿!”鄢语雪虽被钟如是所伤,可她知道他此举并非本意,看他痛苦,内心更是急如火焚。众人将钟如是抬到另一间未被火势影响的卧房休息。方才帮助控制钟如是的侍卫长行礼道,“这可怎么办,陛下,钟将军若是再发起狂来,我等恐怕奈何不了啊!”
鄢语雪听了这话,陷入沉思。忽然听到一人话声从门外来。
“让是儿委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