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然一番查验下来,发现那伤口已经发青,虽然已经止住血,但里面隐约的紫气已蔓延到了血脉之中。
按这种伤势,用寻常的制药方式,恐怕是来不及了。
“药师呢?”苏清然语气严肃,头也没抬,药师已恭敬上前。
“附耳过来。”苏清然对药师轻语几声,药师连连应诺,退了下去。
不多时候,一行人捧了一篮药草,一盆清水,一个空碗,一碟松木屑走了过来。四人一行排开,在苏清然面前跪立。
苏清然轻一抬手,便准确地挑了几株药草出来;他只用手一点,那盘中清水便溅出一水球打湿了药草;他轻转手掌,那药草在空中吸饱了水,相互摩擦成了药膏;他用指一牵一点,那药膏便均匀地贴在了钟如是胸口。
胸口的药膏开始渗透,发青的伤口也开始重新流血,那紫气便顺着血水,快速地消退着。
他轻轻点了点头,一掌凌空翻下,木屑起火,满天纷飞,成一个硕大火球!他又一手扬起,盆中剩余几味药草便飞到那火球中央,瞬时烤干,那火球中心温度不高,把那药草焙烤得恰到好处!
待火候到了,苏清然便一把将药草并火球压到碗中,又将盆中清水凭空引到了那碗里。众人还未从他的精妙手法中醒转过来,碗中的草并火便一齐被清水压下,成了一碗汤药。
他用手端起汤药,轻轻一吹,一阵令人心漾神往的香气便冲入了众人的鼻腔。众人还未来得及感叹那气味,苏清然已经用另一只手扶起钟如是,将那汤药灌进了他的口中。随后,他轻轻放下汤药,利落起身,消失了。
众人正要去寻苏清然的行踪,只听远处一个声音轻轻说,“他已经无碍了,放心吧。”
听到这话,诸位太医放心之余,纷纷惊讶,“王后陛下、王后陛下何时有了这等武功?”
几位太医以前只道苏清然身体虚弱,如今却绝然不像。“难道是在风央城得了什么宝物,恢复了身体?”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钟如是揉了揉脑袋,醒了过来。他只觉浑身的疲乏都不见了,仿佛前一刹那还在地狱热火中挣扎,这一刹那,周身便如同沐浴在春光里,惬意又舒适。
“呀,钟将军醒了,实在太好了!”
苏清然又回到了正殿,可如玉已经不见了。
他又到了那个结界中。
茶缬和鄢语雪还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对方。苏清然默念一声,三人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孩子,娘现在不知该如何补偿你。”茶缬突然表情很是严肃,“娘,有没有那个身份,我无所谓的。有了,反而是一个牵绊。”苏清然笑笑,“那你想如何呢?”
“我不想在宫中过荣华富贵的生活,那样太肤浅,太无趣。”鄢语雪脸上流露出了赞许的神色。她知道茶缬这孩子不愿向人低头,可没想到她如此倔强。
“若我选择,我宁可做一名粗茶淡饭,却能做大事,为天下的太平正义而奔走的公主,却不愿做一个锦衣玉食,不闻天下事的公主。所以,娘不必为我单独正名,有必要的时候,相信娘自会有打算。”见鄢语雪惊讶,茶缬笑笑,“虽然之前和她有过过节,但她只是用情太专,我知道一个人心里的一切坍塌是什么样子。我并不恨她,也不想破坏她心里的一切。天涯何处无芳草。”她的眼湿了。“名分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你们在爱我,那,就足够了。”
鄢语雪无限感叹,无限怜惜地看着茶缬。
这样懂事的孩子,她是吃了多少苦,才有了这些感受的啊。
她一定要尽一切力量保护她,补偿她。
“名分不重要,但我绝不会少给你名分。如果没有它,单单在这宫中,你不知又要受多少冷眼。”
“不,我宁可不要。我来找你们,不是为了什么名分,我也不想别人这样认为。我想用自己的努力,来赢得别人的尊敬与认可。”她停了停说,“过去我没有那胎里带来的荣耀,一样活得很好……现在,我要自己证明,你们的女儿,不需要别人赐来的名分,也可以出人头地。爹,娘,难道你们不这样想吗?”
鄢语雪笑道,“傻孩子,你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娘至少要给你一个名目,让你能够懂得我天垂之国的大小国事,之后你若愿意去外面做官为将,娘也不会拦你。”茶缬认真地看着鄢语雪,许久,点了点头。
鄢语雪见状拿出一块金牌。“好孩子,无论如何,你也要拿着它,这是免罪金牌,有它在,你可以免去一切罪责,也可以自由出入宫里宫外的大多数地方。”
鄢语雪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吗?”茶缬点了点头。
鄢语雪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主犯是何风,但派人冒充茶缬可见那其中有多少阴谋?那背后,何风又操纵着什么?险些一举毁掉钟末大军统领,又让自己全末界通缉自己的女儿,他是在报复自己,但同时,又有着极大的野心!
“放心。”苏清然看出鄢语雪在想什么,“我已经将风央城劈为废墟,何风如今,难以兴起大浪了。”
鄢语雪欣慰地笑了,却问,“何风呢?你有没有将何风抓回来?”
苏清然摇了摇头。“我废了他全身经脉,让他留在风央城了。”
鄢语雪叹了口气,“也罢,我并不想再看见他。只是,你本该杀了他的。”
苏清然点了点头,道,“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我的魂魄诅咒,解了。”
鄢语雪惊喜道,“真的吗?!”
苏清然道,“嗯,千真万确。”
茶缬也在微笑,可手已经开始翻动桌上的奏折了。看着看着,她脸上的忧疑之色渐生。
苏清然察觉到茶缬的变化,心中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疼。
她选择的,总是这般辛苦的角色啊。
这时,外面又传来了喧哗声。“娘!娘!”鄢语雪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女孩,只见可如玉如一只蝴蝶般轻盈地飘了进来,笑着便往鄢语雪的桌边跑,跑到一半,忽然顿住了。
因为她看清,坐在桌上查看奏折的,并非鄢语雪,而是茶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