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袁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来,的确有个这么一号人物,只是后来这人迟迟没抓到,通缉,也就没了后文。
杨融的脸微微红了红,道,“实在不巧,那个人就是我。”
月九歌听了这话,心里微微有些发怒。
当时的事她虽然不在现场,却也知道个大概。这通缉令的起源,就是圣主琴试受伤,而这个叫杨融的女子,就是让圣主受伤的那个人。
这杨融的背景不知便罢,怎么知道的,都是些负面的资料?
月九歌看向了苏清然,却发现他看向杨融的目光里满是柔情,心里忽然微微有些发酸。
只听苏清然略有些歉意道,“诸位,这个通缉令已经作废。大家,就忘了这事吧。”
站在一旁的诸人,也从苏清然的脸色语气中听出了大概,心里对这杨融的身份也猜了个七八。
这女子,应该就是传说中那令圣主寤寐思服的女子,圣主夫人吧。
一边,月九歌默默想,国试第三名,成绩也还不错,据说那杨融棋术胜了棋仙,脑子,应该是不笨的。
众人正要继续寒暄,只见一个小厮走来,行礼道,“禀圣主,团长,一切已经收拾停当,可以出发了。”
苏清然看了看月九歌,又看了看杨融,道,“诸位一路上,多多保重啊。”
月九歌心头忽然一动,对小厮耳语了一番,小厮点头离去。
“圣主,那九歌就告辞了,您在国都,如有需要,随时联系我。”月九歌向苏清然行了大礼,起身拉住杨融的手,二人向外走去。
苏清然一路送到了府门口,门口已经备好了车马。
自风央城一役以来,杨融是第二次见到东海王军车马的阵仗,可这一次的景象,却给了她截然不同的印象。
之前的东海王军,尖矛利炮韧甲,粗犷得很,宏伟得很,可这真武元帅府门口的东海王军,却轻巧灵动了许多:马儿身上穿的都是银白色的神灵螺壳盔甲,脚踏银钉,高贵优雅;轿子不需要人抬,就悬浮于半空,透明的车厢里镶嵌着温暖的绒羽,精致美丽;士兵虽然不多,但护卫在队伍周围的人,每一个手中都拿着黑色的枪支,看起来是很强力的类型。
杨融没想到东海王军还有如此特别的一面。她看着那悬浮在空中的轿子,一时间很是惊讶。这是世界都没有发展出来的交通工具,这种悬浮是怎么做到的?她指着那轿子问月九歌,“九歌姑娘,请问这是什么?”
月九歌心里冷冷一笑,却是温声回答道,“这是陆行机,外壳使用了神灵螺壳,可以抵挡火烧和箭矢,它没有轮子,利用万物之间磁场的吸引与排斥,以及灵性和意念之力来悬空前进。”杨融听了这话,由衷赞叹道,“这等设计当真精妙,佩服,佩服。”
月九歌听了这话,却并没有很高兴。她的心此刻很矛盾——既希望杨融不要有耀眼的锋芒,又不想她如此平庸无奇。在她心里,只有神一般的女子,才配得上抢走她心里独一无二的圣主。
杨融此时此刻的赞叹,只会让她觉得,苏清然的决定,实在失败。
虽是这样想,但她并没有表露出这些情绪,而是拉住杨融的手,道,“来,与我一起坐陆行机吧。”
杨融点了点头。
苏清然走到杨融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融儿,加油。”杨融对苏清然微微一笑,轻声说,“放心吧。”
两人坐上了陆行机,扈明月,重夏等人也上了马,东海王军的小队,就这样离开了元帅府。
苏清然站在府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听着那越来越轻的马蹄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从那陆行机的玻璃后窗里,他看见了融儿嫣然的回头一笑。
他忽然觉得,这干燥的冬日,又一次散发了春天的芬芳。
融儿,我爱你离去时干净的笑颜,我也相信,你归来的模样,会满载属于你的荣光。
送走了杨融,苏清然与羽帝一同回了皇宫。
他先去了鄢语雪的寝殿,看见了茶缬和鄢语雪坐在一起,正讨论着什么,二人见苏清然来了,过来相迎。
苏清然看见茶缬,和煦一笑,“怎么今天想着过来?”
茶缬道,“这次是来和您二位道别的。方才和娘已经说过了,爹,我也要去西北支援。”
苏清然道,“你挑这个时候去,是要沿途投军?”
茶缬道,“没错。”
苏清然深深地看了茶缬一眼,继而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我相信你。”
茶缬行礼道,“那爹,娘,女儿这就告辞了,今天就出发。”
鄢语雪道,“去宫里马厩挑一匹最好的马,我派人给你备些钱物,路上用得到。”
茶缬道,“娘,行李我已经收拾好了,钱财是足够的,马,我自己去驿站租用就好,如果骑着宫里的马,未免太过显眼。”鄢语雪犹豫道,“这……”
苏清然道,“也好,这个护心甲,你路上穿着。”他从洞萨之眼中变出一件神灵螺壳的软甲。“虽说你要靠自己的力量赢得军心,但是你是我的女儿,我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你穿上这件软甲,至少可以护你的身体不入刀枪。这样,我路上也放心。”
茶缬点了点头,接过软甲,“好的。”
她没有再多说,行礼告辞,便走了。
苏清然目送着茶缬离开,鄢语雪忽然开口道,“东天十八部秘卫听令,沿途保护茶缬安全,不得有误。”
声音落下,殿内刮起一阵风,继而一切归于寂静。
苏清然沉默了片刻,走到鄢语雪身边,轻轻问,“雪儿,在玉儿和茶缬之中,你会如何抉择?”
鄢语雪看着屋外渐暗的天色,沉默了半晌,道,“茶缬是我们的血脉,我会选择茶缬。”
苏清然问,“那可如玉呢?”
鄢语雪道,“我会给她封一个爵位。”
苏清然问,“你可曾想过,当玉儿知道真相的时候,她会怎么想?”
鄢语雪没有回答。
羽帝忽然开口道,“不要担心,她自有她的定数。”
鄢语雪忽然幽幽道,“清然,你有没有发现,茶缬也喜欢钟如是。”苏清然愣了愣,忽然道,“你认为,这是她去西北参军的原因?”
鄢语雪点了点头。“如果她真的喜欢是儿,我希望,她能和是儿成亲。”
听到这话,苏清然沉默了半晌,方道,“这恐怕不是你我应该干预的事。”
鄢语雪似乎没听,转换了话题道,“清然,今夜,我带你去看那解意阵。”
苏清然应了,心里却有些淡淡的担忧。
如果真像羽帝说的那样,可如玉自有她的定数,她的定数,究竟会是什么呢?若这一切都按鄢语雪的意愿来,她该会多伤心?
这难道,就是君王的决绝吗?
鄢语雪却似毫不在意,拉起苏清然的手。
“清然,我们去用晚膳吧。”
苏清然此刻觉得,手心淡淡的寒。
他隐隐觉得,鄢语雪的执念虽然看起来浅了,但实际上,比他原先想象的还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