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解意阵,不再是平稳无波的湖面,而是漾起了淡淡的波纹。波纹逐渐扩大,汇聚,形成了一个漩涡,漩涡的中心便是那亿万意念光点。漩涡逐渐扩大,最终覆盖了所有意念光点,那些意念光点开始流动,开始向漩涡汇聚,开始主动地消失在漩涡里。
鄢语雪看见了那漩涡在消失。她脸上的惊喜逐渐放大,直到她看见所有的意念光点全部到达了灭界时,她开心地流下了泪水。
就是这个解意阵,夺去了她外婆的生命,夺去了她母亲的生命,也即将夺去她的生命。
可是从今天起,一切都不同了。她的女儿,她的孙女,不会再被这解意阵所束缚,她们将享受长久的,美好的生活。她不遗憾,一点都不遗憾,有生之年能见证这一切的发生,她已经觉得万分欣喜。
“清然,杨将军,谢谢你们。”她站在原地,要向苏清然和杨融鞠躬,却被苏清然扶住。
“谢谢你,是你一直以来的默默奉献,换来了末界的和平,换来了解意阵被真正完成的这一时刻。”苏清然握着鄢语雪的手,对鄢语雪认真地说。鄢语雪的眼睛里漾出了星芒般的神采,那是幸福的光芒。
苏清然松开鄢语雪的手,转身对杨融笑着说,“融儿,这一次下棋,你又赢了。棋仙简七和我都没能解开的棋局,被你解开了。”
杨融听了这话,调侃地笑道,“下棋一事,我还是很自信的。”
鄢语雪听了这话,也笑出了声,三人的笑声化成了点点意念光点,落在解意阵里,卷到了秘蓝色的漩涡中,消失在了末界的另一边。
苏清然的目光追随着那些光点,隐约看到了漩涡对面的景象,不禁皱了皱眉。
他好像看到,灭界隐约有血光闪动。
灭界发生了什么?
鄢语雪见苏清然停住了笑声,问道,“清然,怎么了?”
苏清然摇了摇头。他不想让鄢语雪为此事忧心,道,“没事,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如果我能早些将这件事做成,你如今也不必受这病痛之苦。”
鄢语雪听了这话,心里感动,叹道,“即便如此,我也甘愿,我也欣喜。”
她拉着苏清然的手,又拉着杨融的手,将他们二人的手,重叠在了一起,轻轻拍了拍。
“杨将军,此次清然回来,和我提起想要去掉王后之衔的事。我心里自然是不舍的,但是我也清楚,清然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鄢语雪看着杨融,眼中是满满的羡慕,却没有一丝敌意。“谢谢你,让清然在我生命最艰难的时候陪在了我身边。更谢谢你为了天垂之国的胜利付出了这么多。如今战争快要结束,解意阵也已经建成,我想,这该是我放手的时候了。”她的目光微转,看向苏清然,眼中满是爱意和感激。“清然,谢谢你,若不是你这段时间陪在我身边,我可能早就心力交瘁而死了。是你,让我活着看到这一切美好的发生。我知道,当你心里爱着杨融时,选择在我身边陪伴我,是多大的牺牲。你放心,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有担当的男人。我此生遇见你,足矣。”
杨融在一旁看着,不觉湿了眼眶。她想起曾经因为这件事与苏清然发火,如今再次想起,已经一点气都生不出来了。
“祝福你们。清然,融儿。我很快,应该就要离开你们了。融儿,你比我更适合与清然在一起。”鄢语雪说完这番话,微微笑了笑,苏清然却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腕,皱眉把脉。他感应了很长时间,眉头一直紧皱。鄢语雪笑着拂去他的手,道,“清然,人的寿数有限,我能活到今日,已经知足了。”
苏清然叹了一口气,道,“雪儿,你放心,在你走之前,我定让你看到战争了结,让你看到缬儿成才。”
鄢语雪笑着点了点头,闭上了眼。
“陛下!”杨融唤道。苏清然连忙扶住鄢语雪,感觉她的身体轻如一片羽毛。他毫不犹豫地抱起她,离开晓生玄月宫,回到浮生沉岁宫,将她放在床上。杨融跟过来,在一旁守着。
苏清然捏指成诀,指尖冒出一团白光,点在鄢语雪的额头,口中念念有声。在白光的笼罩下,鄢语雪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了些。
苏清然见状,眉头缓和了些,从桌上取来一只白玉杯,放在床头,以指汇剑气,划开手腕,挤出了半杯血。“清然……”苏清然的脸色有点发白,他摇了摇头,“没事的,不用担心。”说着,他将那半杯血喂给鄢语雪,喂完了,他又将她扶起来,双掌抵住她的后背,凝神屏气,用内气在她全身行走一番,方才停下。他将鄢语雪重新放躺的时候,额头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我方才用我的血辅以内气将她全身反噬所并发的内伤滋养了一番,她脏腑积存的内伤已经好个七七八八了,但是她的元气大损,血气不足,今日的治疗只能让她不致因内伤很快死去,但是她的反噬对寿命的损耗,却是挽回不了的。”苏清然擦干她嘴角的血迹,重新倒了杯水喂她服下,冲掉她口中的血味,防止她猜到他做了什么。
杨融在一旁听着,心里五味杂陈。她此刻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苏清然要留在鄢语雪身边照顾她。她本以为鄢语雪只是一个国家的君主,但她没想到,鄢语雪实际上为了这个末界的存在,牺牲了这么多。
苏清然做完这一切,起身道,“我们要加快速度,不能让伽兰国再拖下去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风央城。
“先是春使,再是冬使,现在是夏使,全都给我失联!”何风看着手中那变形的四叶花蛊,气愤地将那蛊砸到地上用脚踩碎。“天杀的苏清然!竟然用这个办法换掉我的四叶花蛊!”他对手下道,“你们查到了什么?春夏冬三使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