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融道,“这就意味着,一个月内要打服恒伽,让茶缬继位。平定末界。”
苏清然点了点头。“答应她的事,不想让她留下遗憾。”
杨融深深地看了苏清然一眼,道,“清然,我相信你。”
二人说话间,有人敲响了大门。守卫进来汇报道,“禀大人,是西北回来的信使,说恒伽又来了回信。”
苏清然皱了皱眉,道,“请信使进来。”守卫应了,带信使进来。
信使将信双手呈给苏清然,苏清然打开看了,眉头皱得更紧,将信递给了杨融。
信上面写得很简单,霸道而直接。
“我下的是战书,而非个人挑战。你带兵若打不过我,何以称天垂之主?我若带兵胜了你,凭何不能称末界之王?带上军队,否则我伽兰大军直捣国都!”
苏清然看了这话,脸色逐渐变得罕见地阴沉。
“你身上的杀气好重。”杨融看着苏清然,凝重道。
苏清然道,“恐怕这次,不带军队不行了。”八壹中文網
杨融道,“如今有一战之力的,可能只有东海王军了。唐十八少和什色,估计还需要修养。”
苏清然看着窗外的梅树,坚定地道,“东海王军足够了。”
当日,苏清然给月九歌发飞钻说明了情况,月九歌当日傍晚回信,说东海王军明日出发,三日内抵达雪原。
苏清然给恒伽回信,约定五日后,塔塔尔盆地一战。
回信之后,苏清然去宫里向鄢语雪汇报了一番,并嘱咐她好好休养。随后便回姬府收拾行囊。
“融儿,这一次情况可能会比较复杂。塔塔尔盆地环境恶劣,人迹罕至,我自己去吧。你留在姬府,好好养伤。”
“你的洞萨之眼里山清水秀,还有鲜鲜作伴,我去那里陪你吧。”
苏清然笑了笑,伸手抚了抚杨融的脑袋,道,“那我便多多放些好吃的好玩的进去,你安心在里面休息。”
次日清晨,苏清然和杨融收拾好行李,一同进宫,通过皇室密道,直接去了塔塔尔盆地。
塔塔尔盆地在天垂之国国境之内的西北部,在伽兰国东部,南抵落日神山,周围都有高山环绕。因为它深居内陆,高山包围,因此鲜少下雨,成了天垂之国最干旱的地方之一,盆地中央也演化出了广袤的沙漠,边缘是戈壁,山麓和绿洲。塔塔尔盆地聚风,狂啸的风把盆地北边吹蚀出长长的凹地,形状如长龙。因为塔塔尔盆地极为干旱,水分蒸发剧烈,将大量土壤中的盐带到了地表,结成了晶莹的白花。那些长条状的凹地在白色盐晶的包裹下,看起来神似一条条从天而降,落于地表的白龙。因此,那片地方也被称为,“伏龙堆”。
塔塔尔盆地虽然地处西北,却因为地势的原因,比周围环境都要温暖。苏清然这一次主动选择塔塔尔盆地,就是因为东海王军多年在南方活动,御寒能力不足,若是在雪原大战,恐怕难以适应。另外,塔塔尔盆地人迹罕至,就连动物也多数居于地下。若发生剧烈战斗,也不会伤到太多无辜之人。
苏清然和杨融抵达塔塔尔盆地时,东海王军还没有到来。
他们的脚踏出皇室密道之外,踩在了一片被阳光照耀成金色的戈壁上。彼时正是塔塔尔盆地的清晨,阳光从东边的云澜山射过来,映得遍地戈壁砾石闪闪发光,像片波光粼粼的海。
杨融此刻正拉着苏清然的手,惊叹地看着面前的戈壁,远方的云澜山,还有那山头横衔的云彩。
“清然,如果不是因为战争,我真想拿着画板,安安静静地就坐在这里,画上一整天。”她憧憬地说。
苏清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问道,“你真的想在这里画画?”
杨融看着苏清然的眼,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难道……”苏清然抿嘴笑了笑,打了一个响指,洞萨之眼中便掉出了两只折叠椅。
在杨融惊讶的目光里,他又打了一个响指,一个箱子出现在地面。
苏清然弯下腰,把折叠椅打开,又把箱子打开,里面是折叠的画板,还有丝绸,油彩和颜料。
杨融瞪大了眼睛。“想我们离开世界之前,你最喜欢的,就是画画。”苏清然拉着杨融坐在椅子上,然后,亲手架起了折叠的画板,夹上了一片洁白的丝绸。
“融儿,对不起,因为我,你才来到这个地方。若非如此,想来你如今还在世界画着你最爱的画。幸好,这天垂之国也有壮美动人的山水,既然战争还没开始,我愿用这一天,与你一同作画。”他笑着从箱子中取出一罐水,并将颜料一字排开,列在杨融面前。
杨融伸出手,触摸着那光滑洁白的丝绸,就像是在触摸久违的画纸,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在世界的那些时光。仿佛她还在做着那个清高却快乐的画家,又仿佛她还在那青山秀水里,描绘着苏清然的剧照。
不知是不是戈壁上石头的反光刺了她的眼,她的眼眶微微泛红。苏清然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望着她那风棱石般的眼睛,轻轻道,“虽然这戈壁苍凉美丽,但你永远是最美的风景。”
苏清然这话说得直接,杨融听了心里一暖,脸上一红,看了一眼苏清然,拿起画笔,道,“你不妨坐在我前面,我来将你画到这片天地之中。”
苏清然笑着看了杨融一眼,搬起椅子,坐在了杨融面前,静静地望着她。
他的眼睛是那么深邃,似乎能容纳整个天地的光彩。他的发丝在阳光的映照下,耀动出层层光辉,衬托得他宛如初生的骄阳。
杨融看着苏清然,手中的笔似乎不知该落向何处。
“清然,你的模样,让我不能安心画画了。”她笑着埋怨道。
苏清然挠了挠头,道,“我和这戈壁,你更想画谁?”
杨融凝视着苏清然,微微一笑道,“刚刚看到戈壁时,觉得戈壁好美。但是你一坐在我面前,我的眼里,就只剩下你了。”
苏清然道,“那便先画我,再把那戈壁画进来。”他此刻很幸福。杨融许久没有画画,又何尝不是许久没有画他?此刻能再被她画,他的心里,也是久违的温暖。
就这样,两人在一日间,走遍了塔塔尔盆地的每一处景色惊奇之处,画了七张方才作罢,苏清然在当日的傍晚,在伏龙堆,给杨融也画了最后一张画。傍晚的伏龙堆光影瑰丽,衬得换了一身红衣的杨融秀丽不可方物。
画完最后这张画,苏清然看着伏龙堆的远处,忽然露出了隐约的笑意。
那笑意只是一刹那,他的目光中逐渐掺进了一丝惊奇。
就在那层层叠叠凹凸不平的“龙海”之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人,缓缓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