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头有两间废旧的草屋,是早些年我二大爷留下的。
他没有子嗣,那屋子也就无人用了,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去那先住着。
不过,你们人多,只能挤挤。
如今天寒地冻,等开春了,你们再建新房”
“好,多谢村长,我们这就过去。”
村长叫他那眼球突出,三十多岁的大儿子。
“大郎,你带他们过去。”
“晓得了,爹。”
姚家人人生地不熟,并未拒绝。
对村长道谢后,由林大郎领去村东头。
一路上,姚家人感受到许多热切的目光。
原是石景村民家家户户透过屋中缝隙,观察姚家人。
不知为何,姚菁感到一阵恶寒。
提心吊胆走至两间破茅草屋前,林大郎告辞。
姚家人犯了难。
赵氏道:“娘,就两间屋子,咱家这么多人,该怎么分呢?”
吴氏在心里盘算。
按她心里的想法,自然是想将长房一家赶出去。
可老二如今成了废人,老大平安无事,她可能还得指望老大、老三,不能做得太过。
不情不愿道:“还能怎么分,自然男一屋、女一屋,将这个冬天熬过去,到时再建新房。”
“都赶紧的,去将屋子收拾出来,难道你们想冻死老娘不成?”
吴氏拿腔拿调吩咐。
杜翠花懒得同她计较。与其余人一道打扫屋子。
草屋弃置已久,屋子并不牢靠。八壹中文網
且屋内空无一物,许是村民将家伙什全搬走了。
就在姚家人一筹莫展之际,陆陆续续有村民出屋。
东边的大嫂送了两捆柴火。
“你们是新来的吧?俺是你们东边的邻居,俺家那口子姓张,俺随夫姓。
邻里邻居的,以后多往来啊。”
说着,张家大嫂将手中柴火递给吴氏。
吴氏得了便宜,笑眯了眼。
“原来是张家娘子,老妇夫家姓姚,老妇姓吴,以后还有劳张娘子多多照拂。”
“好说、好说,老太太,你们忙,俺就不打扰了。”
张氏告辞,迎面对上她对门的尤氏。
两人对视,电光火石间,便通过眼神,斗了数个回合。
张氏“切”一声。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尤氏也没个好脸。
“说得你没想法似的,这村里,谁不清楚谁?”
说罢,两人再次互相鄙视一眼,错身而行。
尤氏给姚家送了床黑乎乎,满是补丁的被褥。
乐呵呵地拉着吴氏的手,自报家门:“俺是尤氏,就住那张氏对门,乡里乡亲的,往后有啥事,知会一声,啊!”
吴氏笑得满脸褶子。
“尤娘子说的是,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应该的。”
尤氏送完东西后,也告辞了。
随后,远的、近的,多数人家都来姚家人面前露了个面,来的都是家里外貌相对正常的人,以免吓着人。
东家送点米面,西家送点保暖衣物,桌椅板凳等应有尽有。
姚家人忙得晕头转向,早已分不清谁是谁。
最贵重的,要属林大郎送来的大釜。
“这是俺二太爷留下的,俺爹让俺给你们送来。”
吴氏这一天,收礼收到手软,心里可是乐开了花。
“林大啊,替老太婆我谢谢村长了。”
吴氏收敛笑容,故作悲戚道。
“没想到村里人如此热情,俗话说得好,要‘礼尚往来’。
可老婆子家大老远而来,身上的盘缠全花光了,如今一贫如洗,这可叫老婆子我如何回报大伙哦。”
吴氏不想回礼的意思如此明显。
林大郎笑呵呵道。
“婶子放心,俺爹说了,您家初来乍到,瞧着也是苦命人。
所以让您安心收下,用不着多想,俺家啥也不缺,用不着回礼。”
吴氏目的达到,光白拿,不用回,别提多高兴。
“不愧是村长,人就是大气,替我好好谢谢你爹。”
林大答应后也离开了。
吴氏喜气洋洋吩咐姚家众人。
“天都快黑了,都麻利点,快点干。”
杜翠花正打扫西屋的扬尘,见吴氏的厚脸皮,眼里透着嫌恶。
“真是小肚鸡肠,占那么点便宜,是能发家致富咋的。”
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这里的村民一个个都是热心肠,这样看来,咱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了。”
房嬷嬷望一眼在屋外清点物资的,低声道。
“大娘子,您要明白,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
这里的村民与咱非亲非故的,他们自己日子都不好过,为何愿意将家里的好东西送给咱,您可想过?”
姚菁听后,深以为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总觉得这群村民有啥目的。
可她说不上来,也没有证据。
杜翠花则反问。
“不就是村民热心嘛,还能是啥?”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村民今日送出去的,明日定会从他处找补回来。
这世上啊,没人会无缘无故对陌生人好。”
杜翠花细想后,认为也对,可她还是不愿将人往坏处想。
如果村民是真心实意对人好,不求回报的好心人,她如此想,不就伤了别人的真心。
“这都是没影的事,咱家穷得连贼都懒得多看一眼,他们有啥好图的。”
房嬷嬷看了看屋内的姚家众人,轻轻摇摇头。
“但愿是老奴多想了吧。”
其余姚家人手上忙活不停。
姚青山领人将草屋加固。
杜翠花等人在屋内布置。
忙活大半天,草屋总算有个样子。
东屋中部架起柴火堆,大釜悬吊,用以煮粥等。
四周铺满草垛,人挨着人入睡,基本没有多余的活动空间。
北地冬季漫长,康朝不比现代,有许多御寒措施。
底层百姓无法劳作,所以冬季基本闭门不出。
有条件的,可以烧柴火取暖。
无条件的,冻死家中都有可能。
姚家人入乡随俗,住进新家,开始“猫冬”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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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海上有一艘三层海船。
船上正是黑袍主公等人。
黑袍主公已褪下黑袍,身着杏黄锦裘。
他与老道在三楼舱室对弈。
“锦明兄,当日闯入人猪谷的姚家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颜锦明年过六旬,却保养得当,瞧上去与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般。
眉宇间尽显贵族之气。
他闻言,执棋之手一顿,不答反问。
“煊赫兄以为,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