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青遇到了个棘手难题。
毕竟她上辈子是猪油蒙了眼被情所困,没想到黑心莲也是真的和自己一样倒霉啊。
“殿下这就不懂了,所谓始乱终弃,你怎么知道不是误会?况且追求女人是讲究方法的。”
余青青大有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
“若是信得过,我可以帮您找到这个女人,还能让她难以自拔爱上你。”
而且始乱终弃这个词相当不准。
既然天底下的男人可以一颗心碎成八瓣,瓣瓣都分给不同的人,那女人自然也可以这样嘛。
肯定是黑心莲留不住人。
裴昭霖漆黑瞳孔幽深,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又开始撕碎花瓣。
他嗤笑:“你要教我爱人?”
余青青:“是助殿下往前一步,尝试过以后才不会遗憾。”
这番话说完,她自己都很惊讶。
原来自个儿还能说出这种阅尽千帆酸掉牙的情情爱爱之谈。
“况且殿下丰神俊朗,除非那女子是天仙下凡,不然在我的帮助下,肯定能成功。”
她向来很会拍马屁。
但是这回裴昭霖却看着她说:“我的心上人是丑八怪。”
余青青:……?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嘴巴这么毒,难怪黑心莲没有老婆。
随即就看见裴昭霖去了书桌处,他低头捯饬着些什么物件,只听见咔嚓一声,背后有个大柜子如同木门一样缓缓打开。
看起来怪神秘的。
紧接着青年便从底下方格子里掏出一幅卷轴,花卷末尾泛黄,一看就是被人频繁拿出来观赏。
“我和她相识于微末,互相不知彼此身份,但却同生共死过。”
裴昭霖缓缓将画卷摊开,他嗓音带着独特的低哑,垂头时让人看不清神情。
“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少女。”
余青青并没有被情绪煽动,她只是在想,其实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不过没想到这招还真行得通,还以为这幅画卷不会轻易示人来着。
计划通。
她得想想接下来怎么把画卷复刻下来交给端王,两边通吃。
“虽然有些潦草,但本王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裴昭霖如是说。
嚯,还能有多潦草。
然后余青青就看见了此生都未曾预料到的画面:
只见那副画卷上画了个火柴人。
准确一点来说,火柴人脖子上还带了个项链,四周都是简笔涂抹出来的线条。
就像是刚学会写字的稚童随手涂画。
余青青:“……”
余青青被震撼了许久回不过神来。
这就是所谓的白月光心上人吗?
她怀疑黑心莲在骗人。
但是裴昭霖神情却十分正常,眼神甚至不自觉带了几分温柔。
“我曾背着她走了很久很久。”
明明一切都很好。
可是回京以后,不过几年光景而已,便已顷刻间物是人非。
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裴昭霖眼神中流露出恨意,他歪头盯着余青青说:“你说,本王要如何才能让她再想起我?”
他胸口有一剑伤至今未愈,正是几年前伪装夜行时被少女当成刺客所伤,她那时就已经别有所爱,还对裴昭霖三个字恨之入骨。
真是好极了。
裴昭霖看着眼前眉眼姝丽的少女,低声笑了起来。
他忽然改变主意了。
哪怕是死,也要拉上她一起共沉沦才好。
余青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这会儿才刚从这幅画卷的打击中缓过来。
讲道理,完全不需要复刻画卷这么麻烦。
就算是撒一把米放在画卷上,鸡啄出来都能比裴昭霖画的好看啊!
“让她想起你其实并不难。”
余青青虽然没吃过猪肉,但好歹见过猪跑。
“听我的,用钱砸她,没有女人不喜欢钱,先让她喜欢上你。”
这在京都新出来的话本子里叫做霸道王爷路线,听说那背后写书人是位奇女子。
最重要的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这谁能拒绝?
“她不会是贪财之人。”
裴昭霖又开始揪花。
本来挺好看的桃花,被他摧残得极为可怜。
余青青:“试试看再说,毕竟女人最懂女人。”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他,裴昭霖忽然从怀中摸出来一片金叶子。
“赏你的。”他顿了顿,若有所思道:“若是她也能始乱终弃那个男人最好。”
余青青:!!!
安梁王果然大气!
她笑眯眯接过金叶子,心情相当美妙。
“我办事您放心,她铁定会谢谢您!”
啊。
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是钱的味道最香。
再攒一部分,她就能拥有生意本金,距离早日拿回爹娘的商铺也更近一步。
少女脸上情不自禁洋溢着愉悦,裴昭霖难得弯了弯唇角。
确实有用。
他漫不经心道:“忘了说,端王约好了戌时在后院等你。”
“现在几时了?”
“亥时。”
“……”
黑心莲果然是个王八蛋。
他杀人诛心道:“快去吧,去晚了说不定连人都见不到了呢。”
果然不能因为钱高看他一眼。
裴昭霖的黑心肠还是那样焉坏焉坏。
“如此奴婢便退下了,殿下早点休息。”
转身出了房门,余青青拔足狂奔。
要命。
如果真错过了,裴晏端指不定以为自己叛变了,最起码这时候还不能被他知道。
等余青青赶到的时候,只见巨大榕树下,男人已经伫立许久。
银月光辉淡淡落在他肩上,像是披了层薄纱,如果不是上辈子知道他两面三刀,恐怕真会被他这副温润君子的模样欺骗。
裴晏端浅笑:“青青,你终于来见我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抛弃妻子。
“爷恕罪,那裴昭霖诡计多端,在书房里迟迟推延时间,甚至不告诉我你就在这里。”
余青青忍着一身鸡皮疙瘩,双眼含泪。
“他怀疑我是你的人,哪怕我为他挡了一剑,私下里也还总是打骂我。”
“裴昭霖还给了我一把刀,说若是想要取得信任,今晚便证明给他看。”
余青青颤颤巍巍拿出一把匕首。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多疑,今日做交易时,就三番四次羞辱于我。”
端王冷冷接过匕首,而后他就长叹了一口气:“都怪我不好,暂时没有能力保护你,才让你深入险境,现在还要向他做交易救你。”
“是柳相要害我吗?”
“他毕竟是要为女儿出口恶气,所以本王没有办法,只能将你交出去。”
这话说的十分精妙,三言两语就展示出了他的无可奈何。
然而余青青很清楚,他从来不做亏本的交易。
恰好此时她瞥见不远处有人走过来,于是计上心头:“那人是过来盯梢的,怎么办?”
她哭卿卿道:“我是不会听他的话杀你的,要死一起死。”
端王皱眉道:“冷静些,先假装你我二人在争吵……”
眼看着不远处的人影在月色下越来越清晰,余青青当机立断红着眼睛小声道:
“王爷,真是对不住。”
她抬手,狠狠甩了端王一个大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