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砍刀拖曳在地发出刺耳声响,就像是夺命前的警告。
余青青倒是没什么感觉。
毕竟如今她吸收完黑心莲那股阴煞之气后,体内功力大涨,寒光剑诀甚至直接突破第七层,要解决掉眼前之人不费吹灰之力。
让她觉得比较棘手的是农舍里的一位老妪,显然正遭人威胁。
只见老婆婆双眼含泪,对着歹徒哭喊道:“你们放了那两个年轻人吧,他们何其无辜啊!”
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旁全是血,明明整个人颤抖不停,却还想着救人。
那倒在血泊中的很明显是婆婆老伴,此刻却已经被人斩断了头毫无声息,死的极为凄惨。
“呸,不识抬举的东西,老子没让你现在断头都是轻的!”
壮汉将地上的头颅踢到门口,恶狠狠啐了一口。
“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来的胆子敢替他们求饶?真是晦气。”
“大贵,你看好那老婆子,这俩人就交给我了。”
门内瘦猴般的男人闻言,抬手便扇了老婆婆一巴掌。
随后笑眯眯回了个好。
这俩人完全是畜生。
竟然对老人都能下如此死手。
壮汉手拎砍刀一步步朝他们走过来,满嘴污言秽语:“小美人儿,现在束手就擒的话,爷还能好好疼爱疼爱……”
但那个“你”字还没来得及说完,他陡然间便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
天旋地转间,甚至看见自己的身体正在喷血。
不对。
是他的头颅正在空中飞旋!
喉咙处血雾喷溅而出。
“不知死活的东西。”
裴昭霖眉眼阴郁,嗓音轻飘飘却像霜雪似的冷。
他那透明银线向来见血封喉,削铁如泥,于是那壮汉的头颅,瓜熟蒂落般咕噜噜滚到一边。
恰巧死前正瞪大了眼睛,和另外一旁老爷爷死不瞑目的双眼相对。
“大……大哥!”
屋子里的瘦猴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哪见过这么残忍一招致命的法子。
这俩人明显不是什么善茬!
“你……你们究竟是何人?”
大贵眼疾手快将刀尖抵在老妇人脖颈上,然后躲在她身后出了屋门,想拿老人家做挡箭牌。
“奉劝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老子就把这老太婆弄死信不信!”
他躲在老人肩膀后,只露出双眼睛观察着这两人。
衣衫破烂不堪,但很明显是丝绸锦衣,尤其这俩人的气场也不像乞丐,倒像极了大富大贵之人。
自己的大哥已然死于非命,他只能寄希望于这老太婆。
毕竟他们二人看起来并不像是自己这等穷凶极恶之徒,按照从前劫持经历来看,他们这种富贵人家说不准就会心慈手软。
尤其是女人,最是容易心肠软下来,好受欺骗。
“不……不要管我。”李婆婆奄奄一息,却朝那两位年轻人道:“快走!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歹徒,说话根本不算话……”
话还没说完,瘦猴狠狠掐着她脖子说不出话来。
“给老子闭嘴!”
他恶狠狠看向两人:“她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们如何选择了。”
大贵料定少女不可能会见死不救。
毕竟女人最是好拿捏。
但没想到对面那两人一个比一个铁石心肠。
“第一个问题,我是你爹。”
余青青甜甜一笑,慢慢掀开眼皮,玉石漱雪似的带着冷意。
“第二个问题,你要杀要剐就别磨叽,总之呢,那老妇人又与我们何关?”
话音刚落,匕首寒光摄人,几乎是擦着瘦猴的眼睛划过去。
少女在他抬头的瞬间,就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手中长剑更是毫不留情斩向老妇人。
陈贵心知肚明,只需要一剑下去,他和老太婆都会劈成两半。
该死。
这女人简直心狠手辣冷血至极!
看那架势,压根就是连老太婆的性命不管不顾,更别说自己了。
他冷汗涔涔,在长剑兜头而来的当头,直接将老太婆推到前面送死。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无情!”
瘦猴爬得比狗还快,生怕自己像壮汉一样被割头。
在长剑即将落在脸上时,李婆婆闭上了眼睛。
她头发花白,牙齿也也不好,老伴更是惨死家中。
唯一可怜的就是,家中有只刚出生不久的幼猫无人照应。
这剑气诡谲莫测,当有削铁断山之力,她应当不会死的很痛苦,陈婆婆双目流泪,做好了赴死准备。
然而随即,那长剑停留在自己面上一寸后,便屹然不动。
如果再向前分毫,便能要她性命。
“怎……怎么会这样?你竟然骗我!”
那瘦猴在地上乱爬,眼看着那柄剑陡然停下来。
接着便转了个弯就要朝自己杀过来,他吓得近乎屁滚尿流。
“求求你们绕我一命,我有钱,有很多很多钱!”
他疯狂磕头,甚至血肉模糊。
“只要你们饶了我,那些钱财保准全是你们的!”
但那柄剑还是毫无保留,很快便落在他后颈上。
随后鲜血喷涌四溅。
霎时间又多了具无头尸体。八壹中文網
“烧杀抢掠来得到的钱,并不是谁都想要。”
余青青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动手斩杀。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黑心莲呆久了的原因,自己如今也能这般下手狠辣,甚至还觉得不够解恨。
她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无数黑衣劫匪将余府洗劫一空后,又放火焚烧。
若不是自己滚落山谷,恐怕早就被歹徒杀死。
如果今日他们能够赶来的更早一点,是不是那老叟也就不会死掉了?
“他们罪有应得。”
裴昭霖像是看出来她心中所想似的,眸光锐利逼人。
“完全死不足惜。”
若是他,必不会叫这种人好死,斩断头颅都算便宜这种连老人家都能下手的歹徒。
“你说的对,他们这种人就算下地狱,阎王爷没准都嫌晦气。”
余青青将尸体扔出去,又将阿婆松绑给她查看伤情,索性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
“你们大恩大德,我这老婆子实在难以为报。”
老妇人眼泪纵横,那双树皮似的手从床底下掏出来几张皱巴巴银票。
“这是老妪半生积蓄,若是你们不嫌弃,便拿去用吧。”
余青青摇了摇头。
那些银票一看便是积攒了许久。
但是李阿婆再三想要跪谢,她从未遭此大罪,更别说能从如此惊险境地中活下来。
余青青扫视了一圈,随意指了指道:“阿婆如不介意,便将那副破旧轮椅当作谢礼吧,正好他需要,至于金银钱财,我们真的用不上。”
“自然可以。”老妇人连连点头:“能帮上你们的忙可真是太好了。”
她有些陷入回忆似的,缓缓用手掩面:“那是先前我女儿的轮椅,可惜她三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如今我儿奔赴沙场八年未归,今日老头子也惨遭横祸……”
她说着说着便掉下眼泪来。
“这可叫人怎么活。”
余青青收剑入鞘,将角落里的幼猫抱给她。
“总有活法的,譬如说把猫养大后,您的儿子某天就会打了胜仗回来。”
小猫毛茸茸得刚出生不久,此刻正轻轻舔舐着自己的掌心。
“……谢谢你们。”
李阿婆抱着猫眼眶红红的,她好说歹说劝着余青青二人在此歇上一夜,毕竟马上就要天黑。
“你和夫君总要找地方歇息的,要是不嫌弃的话,老妪为你们生火做饭,第二日再上路不迟。”
李阿婆夸赞道:“你们虽然落了难,但瞧着便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总能找到出路的。”
裴昭霖不知道抽什么疯,竟然也不反驳,甚至点点头同意道:“劳烦了。”
话毕便又吐了口血。
阿婆小声对余青青道:“只是你夫君身体不大好,以后需得补补才是。”
余青青:?
她哪来这么大的夫君哦。
但估摸着裴昭霖身体急转日下,接连赶路好几天,确实需要歇息,所以余青青叹了口气,随后又将轮椅擦拭干净。
也不知道京都现在如何了。
裴昭霖看见少女身影单薄,她好像永远不会疲倦似的,甚至能边逗猫边和阿婆唠嗑。
他甚至也许大概可能……并没有一只猫重要。
于是青年又开始迎风咳血。
余青青这才想起来这么个人似的,连忙将轮椅推过去,随后很无所谓地朝他伸出手,笑意盈盈。
“起来吧夫君。”
她脸上有草灰,衣裙也泥泞。
但是却让人心静。
那两个字明明只是很普通,裴昭霖也知道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但还是让他生出了些烦躁心绪。
是羽毛一样,轻飘飘又带着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