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黑点一看就是被毒虫所伤,可是后山极为清净,裴昭霖从来没去过。
退一万步就算真是被蚊虫叮咬,也不可能造成那样的伤口。
也就是说——黑心莲在撒谎。
“并非如此。”
裴昭霖闻言看向她,只见少女一双眼睛通红像是要哭了。
余青青发动眼泪不要钱技能,哭卿卿道:“没关系的殿下,我知道你的意思呜呜呜。”
裴昭霖:“……”
她满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也许是被她这胡搅蛮缠弄得烦躁,也许是不想看到她哭,裴昭霖沉思了会说:“是蛊虫。”
余青青露出一个果不其然的神情:“我就知道。”
“你的医术什么时候精到这种地步,甚至看一眼就能知道是蛊虫。”
裴昭霖有些古怪地看着她。
毕竟衡须子从医数十年,堪堪才能看出来。
“本王记得你还没有跟着衡须子学过几天。”
“但是我这几日殚精竭虑将他送给我的书籍看了数百遍,早已经炉火纯青。”
余青青一点都不慌,毕竟她上辈子师从衡须子的事情,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于是她开始睁眼说瞎话,表现得相当谦虚。
“可能这就是勤能补拙,一点就通。”
裴昭霖:“……”
她果然是伤势好了很多,空口白牙开始自卖自夸。
非但如此,余青青还特别胆大妄为戳穿他。
“殿下恐怕不止这一处蛊虫,还有些其他伤口吧。”
裴昭霖沉默了会,随后道:“瞒不住你。”
“衡须子都夸我有个狗鼻子。”
余青青笑起来脸颊梨涡露了出来。
“殿下先躺会儿,我去为你处理一下伤口。”
说罢,余青青起身扶着裴昭霖往另外一处软榻上躺。
屋内,她脸颊映衬着清冷的月光,竟平添出几分瑰色。
裴昭霖看着眼前这张嫣红的唇,心中一阵悸动。
他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本王并不是有意瞒你,只是你如今身受重伤,胳膊使不上力,药人也还等着你救治。”
裴昭霖闭眼时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仍旧还是她的脸。
于是他索性在心中默念佛经。
余青青眨眨眼睛:“殿下真是折煞我也,所有人都不得您重要,那当然是以您为主。”
“况且受伤的是左手,右手根本毫不受影响。”
至于药人,他那药浴几乎要泡到清晨,此刻压根不急。
余青青说:“殿下,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着我。”
裴昭霖缓缓掀起眼皮,烛火摇曳中,正对上少女那双漆黑漂亮的凤眼。
他心中佛经念得愈发快起来。
余青青看起来无比严肃认真,薄唇微动道:“我向来愚笨,并不懂得猜人意思,阴阳怪气也好,隐藏自己也罢,我只希望殿下能平安无事。”
起码现在不要出幺蛾子影响到自己。
她眼神清明,没有半分胆怯之色。
“更何况殿下救过我性命。”
“很多事情,若是你不说出来,我永远都不会知道。”
“殿下应该也听说过南街命案,那屠夫以为邻居偷盗,邻居以为屠夫和自己妻子偷情,俩人最终大打出手闹出人命。”
“结果才发现都是闹剧,要是他们能说出来,也不会酿成那等惨案。”
余青青深呼吸一口气,眼神灼灼看向他。
“我的意思是,殿下只要说,那我便信。”
“你需要我的地方,我也会义不容辞。”
这才是相互结盟的道理。
……
裴昭霖愣了许久,空气中逐渐安静下来。
余青青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直接开始为他疗伤。
由于他小臂上的蛊虫伤口还不知道是何原因,所以余青青并没有贸然出手,她也没有再过问半句。
两人就像是在较真似的,开始一个不说,一个不问。
完全就是没长嘴。
“请殿下褪去上衣。”
余青青准备给他治疗胸前的伤。
于是只见那衣服脱下来之后,露出更多鲜血淋漓的伤口。
余青青:“……”
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吗???
他是不是真觉得自己是铜墙铁壁啊。
行医之人最看不得这个。
要是衡须子在的话,肯定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是余青青不敢,她只能生闷气,觉得黑心莲神经病。
裴昭霖蹙眉看向她:“这些并不严重,只是……”
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但是余青青没有应声,只是微笑着将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裴昭霖的手腕上认真感受着。
黑心莲胸前的伤虽然多,但都不是致命伤,胸前的那一剑应该是暗器所伤,并不致命。
由此可见他去天师府也没那么顺利,但所幸都是些皮外伤。
余青青的医术深得衡须子传承,从来都是杀人无数,救人无数。
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长嘴巴不说话的病人。
余青青:“蛊虫那里,殿下不说,我便不过问了哦。”
她今天非得治治黑心莲的臭毛病。
不知过了多久,裴昭霖像是终于捋好思绪似的,也学会了开口说话。
“蛊虫并非伤口。”
明明是他受伤,但是裴昭霖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是余青青这样生气。
“是本王多年前和南疆蛊师做的一笔交易,这蛊虫能大大提升实力,甚至于十倍之上。”
他伸手过去道:“蛊虫便是从这两处皮肉里钻进去。”
黑心莲手臂白皙,青筋爆现,那俩黑点确确实实没有留下任何血迹。
“副作用是可能会狂躁到无法控制。”
“所以若是遇不上冥王,便不会使用蛊虫,除非真到了那等鱼死网破的境地。”
裴昭霖面无表情,看起来很是阴郁。
“本王才会动用这种杀招提升实力。”
余青青:“……”
这意思是不是在说,到时候裴昭霖要真狂躁起来,可能连自己都杀。
但确实没有办法。
谁都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上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