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坳子的村长不干了,问那税官,
“朝廷有令,开垦荒地三年免税,这才是第一年,为啥要收?”
山地贫瘠,原本产量就不高,今年竟然跟平原交的一样多,因为今年有番薯,才硬是忍下了,没想到,这刚刚挖出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来抢了。
“朝廷?老东西,你不知道这里是王爷的地盘吗?哪里来的朝廷!王爷的话就是圣旨,让交就交,废得什么话?”
“当初我们栽种的时候,侯爷和夫人说得明明白白,这个是不用交税的。”
他还想争取一下,留下的小麦根本不够吃,要是再保不住番薯,春天就很难熬过去。
“老东西,你想找死吗?”
一个精悍的男子上来就给了他一拳,村长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村民们立刻不干了,拿起了锄头和棍棒,呼啦啦地就冲了上来,那几人见势不妙,撒丫子就往外跑,
“夫人,这些人怎么了?跑得还挺快。”
云苓过来看看产量,正好进村,看着抱头鼠窜的几个,有了不好的猜想,
“那几个像是官差呢,难道是来收税的?”
小麦的税一涨,她就猜到了,那位短视的王爷肯定不会放过番薯,果然来了。
“夫人,求您救救我爹,他受了一拳,怎么叫都不醒啊。”
村长的儿媳跪在了车前,嚎啕大哭着,
云苓赶忙去了场院,只见村长脸色变得土黄,看来伤在了头部,
“不要搬动,就平放在地上,我来看看。”
好在现在天气热,睡在地上也不会凉,她伸手把脉,同时伸出了神识,果然,他的脑部有瘀血,好在不算多。
“那碗水来,这粒药丸让他吃了,”
“夫人,我爹他,他不会死吧。”
“先吃药吧,他的头受了伤,能不能活要看命了,”
如果她没来,肯定是活不了,村医水平有限,要是颠簸到镇上,人早就没了。
这是低配版的止血丹,对于内出血有很好的疗效,她又拿出了一只小瓶,
“一天一粒,这是三天的量,”
“那个,不需要熬药吗?”
他的儿媳小心地问道,云苓笑了一下,
“这个比汤剂好喂,放心吧,效果是一样的。”
看到他们,村民们仿佛有了主心骨,都坚定地认为,村长一定没事,紧张散去,喜悦又涌了上来,争着请他们去看产量,
“我们都挖回来了,都堆在场院里呢,这个不能用斗量啊。”
“嗯,要称一称亩产多少?”
她已经看了薯块大小,心里便有了一个数字,差不多上千斤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村长悠悠醒来,看到云苓和天毅,眼眶子红了,
“侯爷、夫人,小老儿又麻烦你们了。”
“快别说这个,人没事就好,番薯大丰收哦,好日子在后头呢,你可不能泄气哟。”
“唉,就是产再多,也不够人家抢啊。”
“放心,日子都会过下去的,”
她不能说,太子早就虎视眈眈的,给她来过几封密信,想让他们里应外合,借机铲除镇北王,可她还在观望,若是他对百姓不错,自己也不想卷入纷争,毕竟战争会死人啊。
“哎呀,三叔,您醒了,侯爷、夫人,大喜啊,可累死俺了。”
看他语无伦次的满脸喜色,都等着他往下说,
“俺们一筐一筐地称了,足足有一千五百斤啊,侯爷啊,我家婆娘刚蒸了一锅,您,您尝尝。”
所有人都没敢吃,一定要大人吃这第一口。
天毅接过来,香甜的味道弥漫开来,他细心地拨了皮,将手伸向了云苓,
“娘子尝尝,看样子不错。”
云苓也没客气,就着手就咬了一口,甘甜粉糯,淀粉含量极高,筋丝几乎没有,属于上品了。
“不错,这里的土地很适合它生长,产量和品质都不错。”
村长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大口吃着,很想尝上一点,却被云苓给拦住了,
“你好好养伤,这些日子只能喝稀的,还有,用门板抬回去后,尽量不要乱动。”
她刚才又看了,颅内的血没有增加,看来丹丸有了效果。
“好了,具体产量只有咱们几个知道,告诉村民,不要往外传,该藏起来就藏着吧。”
没有撕破脸,如果人家兵士来抢,这些百姓还真是没有办法。
“还有,再有今天的事不要硬来,要记住,好汉不吃眼前亏。”
北地的怒火到了一触即发的边缘,她倒要看看,镇北王会不会悬崖勒马?
当天晚上,天毅修书一封,派人送了出去,将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汇报给了太子,毕竟,他们都是姓盛的。
镇北王却没想这么多,虽然收了不少麦子,可番薯也不能放过呀,前段时间差点断粮,好几个大将都不高兴了,为了安抚情绪,早已将番薯许给了他们。
虽然在杨家坳子碰了壁,可在别的村子都顺利收到了,王府也蒸了一大锅,大家一边吃着,一边赞叹,
“这个也太好吃了,才收了一半回来,真是便宜了他们,”
“可不是,种块都是王爷出的钱呢,那侯爷要的也太狠了,足足二十两。”
“你懂什么?收来的这些,大军能吃两个月,二十两算什么?好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镇北王吃的就精细多了,番薯切块用油炸了,跟肉一起炖了,他吧嗒着小酒,吃的美滋滋的。
“怎么样?爹,这可是京城传出的吃法,你看人家多会享受,要不,儿子乔装改扮,去住上些日子,一定能学会更多。”
郡王堆着满脸的笑,想趁着他心情好,放自己出去。
“大哥,北地正是多事之秋,你怎么净顾着玩?”
世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指责上了,虽然他是弟弟,可打心眼看不起这位庶兄。
“老二说得对,你们看看案子上的东西,贱民不安分了。”
两人放下了筷子,世子心里有数,看了几张便放下了,可那位郡王却是一脸的不屑。
“爹,出兵收服即可,都是些泥腿子,有啥可怕的?”
看到满不在乎的样子,镇北王只觉的心累,他挥手叫他出去,
“你先回去,我有话要跟你弟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