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北,你现在心情不平稳,不要忙着做决定好吗,你在仔细想一想,这也是你的孩子啊!”
顾筱北低头看着平坦的小腹,感觉到有点不可思议,真的有一条小生命在她身体里吗?可是一想到这是由厉昊南的精子孕育出来的孩子,一股羞辱同时袭来,这是厉昊南给她烙下的耻辱,她不明白上苍为什么对她总是这样苛刻,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予为难她。
不能要,这个孩子她绝对不能要。
“子俊哥哥,”顾筱北坚定抬起头,“我现在就去医院,拿掉它。”
“你想好了吗,筱北,我们明天再去,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
“不!”顾筱北歇斯底里的狂喊着,她的眼里蕴含着一种要喷薄而出的愤怒情绪,她想尖叫呐喊自己的无奈哀伤愤怒,“我不要什么冷静,我只要一想到身体里藏着厉昊南的东西,我就要发疯,我一分钟都不想让它呆在我的身体里,我不愿意!”顾筱北现在只感觉自己肚子里面,藏着一个恶毒丑陋的鬼胎。
贺子俊见到顾筱北这个样子,生怕她出什么意外:“好好好,筱北,你别激动……会伤了你自己的……你别激动……”
心里一但有了决定,顾筱北就像一分钟也不能等了一样,挣开贺子俊的怀抱,去楼上匆匆的洗了个澡,从里到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拿了些钱在兜里,就往楼下走。
下楼时,贺子俊迎了上来,“筱北,我还是觉得你应该仔细想一下,那也是你的孩子……”
“不是,它不是!”顾筱北一说孩子就有些激动,大步的冲到门口。
贺子俊见拦不住她,急忙回身去找衣服,“你等等,筱北,我陪你一块去!”
“不用了,你是公众人物,如果被人家看见就麻烦了,我还是自己去吧!”顾筱北当然知道贺子俊的身份敏感,而且还是陪自己去做流产这样尴尬的事情。她还不等贺子俊穿上衣服,已经冲出家门。
贺子俊自然比谁都清楚自己敏感的身份,可是只是稍稍迟疑一下,就穿上外衣,武装好自己,去追顾筱北。
他知道这个时候顾筱北最需要自己,一个女孩子,自己去做流产,会面对什么样的目光,会是什么样的心情?而在做手术的时候,又会出现什么样的意外?这个时候,他怎么能不能保护自己喜欢的人,怎么能将她陷于孤单无助的境地里。
无论如何,自己在这个时候都要陪在她身边,那是自己的筱北,是自己从小珍视到大的女孩,自己怎么能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让她一个人去面对这难堪的,屈辱的,未知的一切!
人高腿长的贺子俊在大厦的楼下就追上了顾筱北,也不跟顾筱北争辩,正好一辆出租车驶来,他把顾筱北塞进车里,自己也随后坐了进来。
顾筱北是真的不想让贺子俊陪自己去,但是她也真的有些害怕,她毕竟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去做流产这样的事情,是会害怕,会难堪的。
她见贺子俊戴着帽子,围着围巾,外套的领子还竖着,将睑捂得严严实实,估计是没人能认出他,也就半推半就的让他陪自己去医院了。
他们来时正是下午一点多,刚刚上班的时间,医院的大厅里人声嘈杂。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让顾筱北有些眩晕。
她只是让贺子俊站在僻静的地方等着她,她自己去排队,挂号,然后他们在一前一后的走进电梯,上了三楼的妇产科门诊。
顾筱北要自己进门诊室,让贺子俊站在外面等,可是贺子俊坚持,她只有让他跟在她后面。
“哪里不舒服?”女医生随便的扫了他们一眼,低头在门诊病历上写着她的基本资料。
“月经晚了几天,用试纸试过了,是,是怀孕了!”顾筱北艰涩的说道,感觉身后有双大手,坚定的搂住她的肩膀,“我要把这个孩子拿掉!”
对面的女医生听了她的话,皱了一下眉头,抬头又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你这是第一胎吗?”
“是。”顾筱北低着头,难堪又羞愧,脸红的如同要滴血。
“你知道第一胎如果做人工流产的话,对身体的伤害是很大的,而且以后还会引起很多问题,甚至是不孕!”
“我,我知道,我想好了,这个孩子我不能要。”顾筱北难堪的几乎要哭出来。
女医生轻叹了一声,低头开着单子,“先去做个彩超,然后在决定什么时间安排流产吧!”说着,她签好了检查单并重重盖上图章。
彩超结果出来了,顾筱北又拿着单子回来找门诊医生,医生接过检查单看了一眼,“你确实怀孕了,妊娠四十二天。手术要一个星期后做,在这里签个字!”女医生将一张单子推到顾小北面前。
“为什么等那么久?”顾筱北惊讶的问道。
女医生很专业的说道:“现在胎囊太小,手术不安全。”
“如果我现在就想拿掉呢?”顾筱北如同要清除毒瘤一样,迫切的希望马上就把身上这块代表着耻辱的血肉拿掉。
“如果你坚持,也可以,但是我要告诉你,现在胎囊小,不容易找到正确位置,出血时间较长,少数人可能流产不全仍需再次手术清宫。”
顾筱北还没等说话,贺子俊从后面上前一步,拉起顾筱北,“谢谢你,医生,我们就等一个星期以后做。”然后毫不迟疑的拉着顾筱北的手往外走。
“我想现在就做!”顾筱北边走边微微挣扎。
“筱北,别闹了,你没听医生说现在做有危险吗!我们下星期再来。”
顾筱北还想说什么,见身边已经有过往的人把目光往贺子俊身上看,只得加快步伐,跟他一起出了医院。
回到家里,贺子俊体贴的为顾筱北熬了清粥,做了两个清淡的小菜,尽量的不引起她的反胃,哄着她吃下两碗。
吃过饭,两人就窝在沙发里一起看电视,如同老夫老妻般熟稔,亲昵。
贺子俊见顾筱北的情绪已经平静了很多,轻轻揉着她的头发,试探着说:“筱北,其实你也可以考虑把孩子留下来的,我不会介意的!”
顾筱北反手搂住贺子俊,将头伏在他的胸口,他低下头亲吻她。
“子俊哥哥,你是真伟大,还是装圣人,你真的不介意我怀的是厉昊南的孩子?”
“我也不伟大,我也不是装圣人,我是心疼你。我不会去想这个孩子是哪个男人的孩子,我只知道,他是你生的孩子,这就足够了。筱北,我不想你以后后悔,也不想你因为这件事情受伤害!”
顾筱北难过的将脸往贺子俊的怀里藏去,“子俊哥哥,我想好了,这个孩子不能要,即使生下来,我也没有办法面对他。”
贺子俊听出了顾筱北声音中的哽咽和困惑,低头用下颌摩挲着她头顶的发丝,“好了,筱北,你想怎么样都好,我都依你,只有你不难过就行。”
顾筱北只是搂住贺子俊,不敢开口说话,只怕自己稍稍一动,满眼的热泪,就会全部流出来。
贺子俊紧紧的抱着她,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让她觉得既安心,又仿佛有些不安。
“筱北。”他的声音仿佛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瓮瓮的。
“嗯?”
她贴在他怀里,很温暖,很安静。
“我爱你,记住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永远爱你。”
他们两个如同过去许许多多的日子一样,相拥而眠,睡姿很亲密,像两个小孩子,她枕在他的手臂上,窝在他怀里。
顾筱北躺在贺子俊的怀里,做了一场热闹非凡的梦,梦里开满铺天盖地的鲜花,仿佛又回到小镇上,到处是敲锣打鼓的人,穿着鲜艳的衣物,在大街小巷扭着,跳着。
远远的过来一队结婚的队伍,新郎新娘穿着红色的漂亮的喜服,炮竹声声……
顾筱北醒来后,想着梦里的一切,竟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阿婆活着时候总爱过,梦见这些喜庆又热闹的事情,多半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从卫生间出来时,就听见贺子俊在自己的屋里讲电话,尽管声音压得很低,她还是可以听出,他的焦急和怒意。
不一会儿,贺子俊从屋里出来,已经穿好了外出的衣物,在她的脸上亲了亲,“筱北,公司里面有事,我得马上过去,早餐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不要乱跑,也不要自己做什么决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等我回来,知道吗?”
顾筱北有些茫然的点点头。
“还有,你现在身体不好,就不要看电视和电脑了,闲的时候就看看书!”贺子俊走到门口了还在叮嘱。
顾筱北见贺子俊关门离开,不觉好笑,自己又不想要这个孩子,看电视和电脑又能怎样?但因为心情烦乱,她也实在没有兴趣看电视玩电脑,随便的找了两本书,躺在窗前的贵妃榻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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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昊南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这几天出国了,带着冼志明和阮文正等人来了喀麦隆,他不喜欢这里的手抓饭,看着桌上放着的两杯水,只是不动。
他这段日子本来就心情郁郁的,此时狠狠的看着桌子上的那杯洗手水,如同有仇一样。
冼志明和阮文正两个看着厉昊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电话突然响了,一看是文以墨,他们觉得救星来了,急忙接起来,递给厉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