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墨流觞点了点头，很是认真的说道：“清和县那座生祠是谁建的？”
墨明琰闻言，刹那间瞪大了眼睛。
随即想起了墨流觞和君无心的确是去过清和县。
这样的事情，他们恐怕早就知道了，要不然不会专门派君无尘去。
“当然是本……”
“六哥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墨流觞不急不缓的打断了他的话，随即目光空茫茫的变得悠远了起来。
“六哥，不瞒你说，朕平生什么都有了，却不曾稀罕在意过什么东西，唯有一样，旁人若是动了，朕便是穷尽一生，也不会放过。”
话音一落，墨明琰的目光从怪异转向了嘲讽。
墨流觞说的是谁，他自然不会不知道，因此才觉得格外讽刺。
“本王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落到最后无非就是一条性命，怕你什么？！”
闻言，墨流觞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很是认真的说道：
“朕听闻雍王妃沈氏刚刚早产生下了一个女婴，如今六哥也算是儿女双全了，不过……六哥如今犯下谋逆大罪，按照东楚律令，府中妇孺皆是要被发配边疆充为军奴的。”
看着墨明琰骤然紧缩的瞳孔，墨流觞反而是愉悦的笑了。
“六哥久久待在这京城之中，怕是不知道外面的情景。”
“有道是穷山恶水多刁民，边疆之地不堪教化，益州有瘦马盲妓，蓟州多盛行豢养娈童之风，至于北地，天高路远，玩法更是新奇。朕曾听闻有官奴发配，凡是有些许资质者，都会被暗中扣下以留作他用，自幼时开始培养。六哥风姿不凡，君氏与沈氏皆貌美，想必六哥的这一对小儿女相貌是不错的……”
墨明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是从墨流觞嘴里说出来的。
虽然墨流觞一直都是喜怒无常，但是在外人眼里如冰似雪高高在上，仿佛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污秽一般，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墨流觞，再怎么说他们是你的侄子侄女！”
“呵。”
墨流觞轻笑了一声，“朕还是六哥的亲弟弟呢，怎么不见六哥将朕当做亲弟弟来看待，反而是一直都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呢？”
“你……”墨明琰一时竟是无话可说，皇家亲情淡薄，古来如此。
墨流觞轻轻的笑着。
“六哥不曾见识过军中吧？朕可是见过的，凡是发配为军奴之人，不管从前是何出身，凡是略有姿色者，都是直接进红帐的，六哥总该知道红帐是什么吧？”
一边说着，墨流觞一边颇为愉悦的打量着墨明琰。
“六哥府中妻妾众多，就算是六哥不顾念其他人，但是沈氏……六哥就一点都不在意么？沈氏早产，这发配旅途奔波劳苦，若是押解的官差下流一些，总归难免发生一些让六哥不愿见到的事情来……”
墨流觞每说一句，墨明琰的脸色就变得苍白了一分。
他看着墨流觞那一张过于出众的容颜，隐约的想起了幼时还在皇宫的时候。
那时候墨流觞就已经是最受宠的皇子了，虽然性子冷淡，却极其强势，在皇宫当中说一不二，无人敢试其锋芒。
但是更加令人忌惮的是，墨流觞的天资与他的容貌一样出众，到九岁那年，御书房的太傅便已经对着墨流觞说出了一句“教无可教”。
这种人，仿佛是天选之子，上天赋予了墨流觞别人修炼一辈子都不能有的尊贵、心智、天资、相貌……让人连嫉妒之心都生不起来。八壹中文網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墨流觞就成为了众人眼中无权无势脾气怪异的病弱皇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朝中众臣包括所有的皇子没有一个人将墨流觞放在眼里？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便已经输给了墨流觞。
墨流觞美丽沉静的表象之下的狠辣让墨明琰不敢去试探，过了片刻，墨明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机一般的瘫倒在了地上。
“墨流觞，你想知道什么？”
见墨明琰如此上道，墨流觞满意的轻轻抚掌，一双眸子闪动着似笑非笑的暗光。
“别的朕不关心，你那不到十万的兵马也当不了什么事，朕这段日子还正想着修凌河呢，正好来了劳力……不过只有一点，是谁让你对无心下手的？”
“哈！”墨明琰笑了一声，“果然如那人所说，君无心是你的死穴，刚开始本王竟然不信……”
墨流觞微微的笑着，只是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几分的阴冷。
“朕从来不怕任何人知道，只是若有人敢对无心动手，朕向来是不忌讳连坐的，刚刚朕说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底下令人生不如死的手段还有的是，足够让人享用不尽了。”
“墨流觞，你如此心狠手辣，就不怕报应到你未出世的……啊噗！”
话音未落，墨明琰就被墨流觞一脚踢了出去，随即身子重重的撞到了牢房的墙壁上。
力道之大，让墨明琰当场吐出了一口血来。
墨流觞面上的神情却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单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墨明琰。
“嗯，六哥，你继续说。”
听到墨流觞的话，墨明琰却是满脸的恐惧，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墨流觞抬起头轻声的说道：“报应是个好东西啊，朕的报应什么时候来尚未可知，但是朕却知道，若是六哥再这么口无遮拦下去，六哥的那一对小儿女的报应可是很快就要来了。”
“你……你……”
“六哥还是留着精力说一说关于清和县生祠的事情吧。”
墨流觞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朕的耐心有限。”
……
半个时辰之后，墨流觞满面漠然的走出了宗人府大牢。
就在邢燕安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突然见墨流觞向他招了招手。
“陛下……”
墨流觞看了他一眼，随即面无表情的说道：“今日朕在宗人府中与墨明琰说的话，若是有一个字传进了皇后的耳朵里，你就不用活了。”
听到墨流觞的话，邢燕安吓得手一抖，腿软的直接跪了下来。
“是……是……微臣发誓，今日这事，绝对不会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