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墨流觞黑着一张脸回了诏明宫，君无心一看墨流觞的脸色立刻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止也止不住。
“哈哈哈，墨流觞，我还真想看看那些老家伙们哭起来是什么样子，哈哈……”
“无心……”
墨流觞无奈，不过这几天他倒是第一次看到无心这么高兴，不由得对那些惹他厌恶的老家伙们也多了几分好感。
君无心一边笑一边说道：“墨流觞，你不要这幅表情嘛。那些老御史们就像是是风干的老橘子，橘子再老，也散发着水果的清香啊！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你再想要做什么，那些想要开口的恐怕也难开口咯。”
墨流觞：“……”
听到君无心的话，墨流觞看了一眼旁边桌上果盘里的橘子，只觉得难以直视。
君无心丝毫没有意识到墨流觞诡异的心情，心里依旧还在想着关于今天早朝的事情。
这次那些老御史们那么激动，恨不得把墨流觞夸为天上罕见地上无双的盛世明君，连墨明琰谋逆这样的大罪都没有赐死。
以后墨流觞要是再想要杀什么人，那就一定是那人罪大恶极罪该万死，连墨流觞这样‘宽宏大量’明君都容不下。
这些老御史们不愧是从先帝的手里坚挺的活到现在的老油条，果然是上道啊……
“无心，这件事恐怕……”
“恐怕什么？他们这是在趁机向你表忠心呢。”
君无心撇了撇嘴笑着说道：“这段时间你提拔了不少新人，这些在朝堂上浸淫了一辈子的老油条们能不眼红？这是趁着这件事向你表了忠心，好指望你能在这次的恩科中提拔他们的子孙呢。”
君无心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些人的表现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只不过是放过了一个和他们毫不相干的墨明琰，哪值得那些老家伙们这样。
有些时候，真真假假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墨流觞这次若是提拔了他们的子孙，这些老家伙们自然会投桃报李效忠于墨流觞这个新帝。
否则，墨流觞那些冤孽哥哥找完了麻烦，那些老家伙们恐怕还要试探一下墨流觞的底线。
与其这样，倒不如一开始就让他们看到好处，知道只要听话就会有糖吃，也免得他们瞎惦记。
想了想，君无心不禁说道：“这次恩科，京中官宦子弟下场的颇多啊。”
一个个的来历都不简单，那就意味着到时候这位置不好分了。
君无心原本还准备提拔几个寒门学子，现在看来，倒是未必能有机会了。
想要喂饱朝中的那些老油条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虽说科考讲究公平，但是这世上又哪里有真正的公平？
那些京中的官宦子弟家中父祖多是累世公卿，家族的熏陶和教育岂是那些寒窗苦读的寒门学子可比的。
这是无论哪个时代都会有的一种现象，在现代叫做阶层固化。
钟鸣鼎食的世家大族延续着他们的辉煌和荣耀，而普通的平民百姓延续着蝼蚁一般的命运，毕竟那龙门也不是每一条鲤鱼都能跃得上去的。
墨流觞淡然的说道：“科考之后，把那些官宦子弟扔出京城便是，三年五载的想必也回不了京城。”
闻言，君无心顿时感觉灵光一闪。
“对啊，官员下放历练都是实权官职，虽说不在京中，但是就算是留在京中也是在翰林院熬着，在下面更能做出业绩来，将来镀一层金皮回京，也好谋个好官职，那些老家伙没道理不满意。”
而且对他们来说，这些世家子弟下放出去，三年五载之内是回不了京城了。
让这些世家子弟远离了权力中心，相当于变相的暂时削减了世家的势力，也给好控制一些的寒门学子腾出了位置，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至于将来这些人回京？
那少说也应该是十年八年之后的事情了，要是到了那时候，她和墨流觞都完全掌握不了朝堂的话，还不如去死算了。
京城的玄武街上，青鸾正一身男装悠闲的逛进了一座聚集了读书人的茶馆。
现在虽然朝中大多数官员都不知道青鸾这个人，却有不少人听说过皇后座下的京卫监察指挥使，即便只是正三品的官位，她手中的权利却让人难以轻视。
据说陛下给了这位指挥使先斩后奏的生杀之权，且负责暗中监察百官。
原本朝中还有不少人想要结交这位监察使，可至今也没有人见到过指挥使真人。
而现在，指挥使大人正一脚踏进了茶馆里，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声。
“小二，给老子上壶好酒，来二斤牛肉！”
话音一落，那小二连忙匆匆的赶了过来，低头哈腰的对青鸾说道：“公子，对不住，咱们这里是茶馆，没有……没有酒肉。”
说完，小二便极为紧张的盯着青鸾看，一般这样的人，大多都是故意来找茬的。
闻言，青鸾掀了掀眼皮看了那小二一眼，并没有兴趣去欺负一个普通人。
“那就来壶好茶，上几碟子点心总有吧？”
“有……有……”
小二这才松了一口气，引着青鸾到了一楼大堂的一张桌子前坐了，然后将搭在肩上的毛巾一把拽下来往桌子上擦了几把。
“得嘞，客官您稍等，您点的东西马上就来。”
“等一下。”还没等小二转身，青鸾就开口叫住了他。
听到青鸾的话，那小二刚刚放回到肚子里的一颗心立刻就提了上来，目光紧紧的盯着青鸾。
“客官您这是……”
“行了，看你吓的。”
青鸾不禁嗤笑一声，同时在心里暗暗思索着自己今天的打扮难道真的有这么凶神恶煞？
思索无果之后，青鸾不耐烦的将一锭银子扔进了小二的怀里。
“东西都要最好的，小心伺候着点，老子有的是钱。”
小二将手里的银锭子掂了掂，随即脸上终于绽开了一抹如同盛开的菊花一般的笑容。
“谢谢客官，客官您稍等啊。”
等那小二走了，青鸾才靠在椅子上，目光缓缓的扫过一楼大堂里在坐的人。
现在京中这种茶馆里大多都是来赶考的学子，一个个的青鸾不用闻都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气，再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无论是哪个都不甚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