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三日,被抓入狱的罪人们处置纷纷下来,处斩的处斩,流放的流放,刑场上斩了整整一日。
据说人从刑场边的路上走过去,整个鞋面都能被血给浸透了,冲天的血腥味方圆十里都能够闻得到。
这件案子一共牵连到了一万六千人,其中两千三百三十二人处斩,其余流放边疆。
这样的发落却是无人敢对高高在上的皇帝说什么,毕竟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就连百姓听了之后都不禁拍手称快,刑场上被围的水泄不通。
甚至有些与这些官员有仇的百姓,在行刑当日,一大早便挑着一根高高的竹竿,竹竿上拴着一长串的炮竹,只等着行刑的时候放。
一时之间,明明是刑场,却是比过年还要热闹。
很快,科举考试如火如荼的展开了,这次浴血重生的恩科承载着更多普通学子的希冀,因为这场恩科恐怕是东楚近几百年来最公平的一场考试了。
而且最令这些读书人激动的,还是无尘公子是这次恩科的主考官。
要知道,一般考中的进士与主考官都是有着师生之谊的。
不说无尘公子的名望,就单单说他们算是丞相门生,就足够给他们将来步入官场带来不小的便利了。
虽说现在君无尘已经贵为右相,但是天下人还是更习惯称呼君无尘为无尘公子。
毕竟天下间右相不止一个,无尘公子却是天下无双。
皇宫之中,君无心靠在墨流觞的怀里垂着眼睫看着最近的消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可惜,漏了一个。”
“不急,钱燮早晚是要除的。”墨流觞笑着说道,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君无心的小腹,“好像大了一些。”
闻言,君无心也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岂止是大了一些。
最近她感觉身上的衣裳都紧了不少,无奈只能重做。
她记得她前世看到孕妇一般都是四个月显怀的,她现在才三个多月,肚子就已经开始往外凸出了。
也正因为如此,君无心才有些相信雪恨说的的确没错,她这肚子里很有可能是双胞胎。
“哎。”
君无心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转头对墨流觞说道:“我三妹与翰林院编修袁承修订婚了,是镇国公府中的苏姨娘安排的。”
自从林氏死后,镇国公府的后院就一直由君烟绫的生母苏姨娘打理,而府中一个庶女的婚事镇国公也不甚在意,所以也就这样定下来了。
“袁承修?”墨流觞听到这个名字,一时之间根本想不起这么个人来。
君无心点点头说道:“我那个三妹,虽说识时务一些,但是心气却不低,没想到竟然能满意这么一桩婚事。”
虽说她从头到尾也没有见过那位苏姨娘几面,但是大体还是有印象的。
那苏姨娘根本就不是什么有主意的女人,甚至说有些偏于懦弱,而且很听君烟绫这个女儿的话。
这样的婚事能够定下,只能说明君烟绫本人也非常满意。
“那无心是想……”
君无心抚了抚鬓边的一支玉簪说道:“我是想着给烟绫出一份嫁妆的,她从前为我办事也不曾起过什么异心,袁承修又是寒门出身,没什么家产,宫中给烟绫出一份嫁妆,一则体面,二则也让他们将来的日子好过一些。”
墨流觞没想到君无心竟然还会想到镇国公府的人,不由得有些惊讶。
“我以为无心不喜欢镇国公府。”
“哪里有这么绝对。”
君无心看着墨流觞无奈的说道:“不仅仅是君烟绫,大哥也是镇国公府的人,就连我自己也是,我总不能一杆子把一船的人全部打死,然后再把我自己捅下去吧?”
墨流觞的手附在君无心的小腹上没有说话,他对这些事情并不怎么感兴趣。
君无心掰着手指说道:“当初我出嫁的时候是由先帝亲自添妆的,现在烟绫出嫁,就以我的名义,给她添一副嫁妆就成。”
“你决定就好。”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三个月,京城之中彻底的平稳了下来,通过恩科考试,有不少的家族都得到了一定的好处。
虽然并没有弥补之前舞弊案的损失,但这也算是陛下并没有追究他们的一种征兆。
而之前的官位都纷纷有了人来填补,墨流觞重用了先帝在时颇受打压的云、连、宫三家,其中礼部尚书一职由云家家主担任。
而之前损失不轻的吏部、户部和礼部都有了不少陛下看重的人填补,这也变相让人们看清了陛下似乎是在刻意的打压左相。
而在墨流觞的高压之下,已经很少有人敢有私底下的小动作。
就连先帝的诸位皇子们也都不再敢提要回封地之事,整个东楚的朝堂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平和景象。
诏明宫中,君无心躺在竹榻上,肚子如同吹了气的气球一样鼓胀了起来。
虽然才只有六个月,但是却比一般怀胎十月的孕妇的肚子还要大。
怀孕难受也就算了,偏偏还遇上了天气最热的时候。
君无心一向怕热,去年这个时候,她都是靠着靖王府里的冰窖勉强度过的。
而现在她身怀有孕用不得冰,难受的君无心脾气都暴躁了起来。
“怎么样?”
东楚尊贵的皇帝陛下正坐在竹榻边上给君无心摇着扇子,而雪恨正在给君无心诊脉。
过了片刻,雪恨将手拿开,然后转头对墨流觞说道:“夏日里体热烦躁,不是什么大事,多注意着些便是……”
说到一半,雪恨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多了一抹无甚有好意的笑容。
“刚好,墨流觞体寒,而你体热,两人中和一下也未尝不可。”
“雪恨。”
君无心无奈,什么时候雪恨也这么有恶趣味了?
雪恨垂着眼眸低低的笑了一声。
“你还算是知道一些,肚子里的胎儿也没有养到太大,世间多数女子都恨不得腹中的胎儿越大越好,若你也是如此的话,恐怕拖不到足月了。”
闻言,君无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怎么觉得就算是这样,也到不了足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