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随着日升月落，距离出岛的日子也越发近了许多。
韩纤云在盘算出岛要带的东西。
“首先，是个人卫生用品的饮用水、手电筒、防晒油、防蚊水、泳装、拖鞋、帐篷、防潮垫……”
“其次，是创可贴、绷带、云南白药、驱风油、保济丸、晕动片、息斯敏……”
“最后则是那个东西了。”韩纤云将所有的东西都放进背包后，开始思考起了最重要的一个东西。
身份凭证。
依照韩纤云在书本上看到的记载，在华夏这泱泱大国，要是没有凭证，你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所以说，其他的那些东西虽然重要，却也都只是防备她和小石头在船上的安全，最后那个才能保障她们在大陆上的安全。
可问题在于，她是没有身份凭证的。
根据华夏的官方规定，每一户人家出生的孩子都必须登记身份凭证。
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登记的身份凭证叫‘路引’。
据说，寓意是人生路的指引。
可她的指引到五岁时就戛然而止，现如今靠着这指引上大陆生活，铁定要给当做黑户处理。
说不定，可能给当成a、b、c三国的奸细给咔擦咔擦了。
韩纤云蹙着眉，一时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难道，真的要那样做？”韩纤云喃喃着，神情带着点茫然。
其实，韩纤云是有个办法的。
和大陆人结婚，就可以持有身份凭证。
可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愿意嫁给别人。
以前是因为她不相信爱情，现在是什么，她也不确定。
也许，她确定，却不愿承认。
韩纤云思忖了好久，却还是下不定决心。
无端的，她有点烦躁。
想了想，索性暂时先放弃思考这个问题，毕竟哪怕是上船，到大陆也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这段时间，够她思考出办法了。
韩纤云起身，准备到窗外换换气。
刚走到窗旁，院落内就传来了阵阵朗诵声。
“这是……”韩纤云疑惑，转头落眸看去。
烟雾锁着院落，一片茫茫中，林飞的身影若隐若现，伴随着抑扬顿挫的朗诵声缓缓传来。
韩纤云瞧着这一切，有些意外。
想了想，她下了楼。
走到林飞身后时，她刻意放低了脚步声。
可是林飞却还是第一时间转过了头，望着她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姐姐，你醒了？”
这几天，林飞已经知道了这个仙界的起床时间并没有那么早，所以他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叫醒韩纤云。
韩纤云看着这扩散至眼角的笑，却愣在了原地，这个笑容有些太假。
诚然，它很好看，无论是嘴角上扬的弧度亦或是眼角挑动的高度，都恰当好处、无可挑剔。
可正因如此，韩纤云觉得它假。
笑，是从心发出，从眼扩散，而不是从皮肉散发。
这一刻的林飞，让韩纤云觉得陌生，这陌生，和一天前一模一样。
韩纤云心头微跳，浮现出一个答案，却还是禁不止出声问了出来：“小石头，你现在多大了？”
林飞依然在笑，嘴唇翕动，轻声道：“八岁了。”
八岁？
如果韩纤云记忆没有错乱，她还记得昨天林飞和她哭诉的时候，说过他是六岁。
也就是说，之前是一晚提升一岁，而现在是一晚两岁了吗？
韩纤云没有问出口。
理由是，她透过烟雾，清晰地看到了林飞的眼底。
一片凉薄。
仿佛，她和这世上的草木没有任何区别。
不知为何，她就这样，突然没了询问的心情。
林飞看出她心情不好，却并没有多说，只是轻描淡写道：“姐姐如果有事，就直接问吧，反正你也只是将小石头当做玩具，想玩就要，想不玩就不玩。”
韩纤云咬唇，眼神复杂，睇着林飞问道：“小石头，你什么意思？”
难道每次都必须要这样，必须要让小石头再和她疏远一次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宁愿小石头永永远远，都恢复不了记忆！
林飞保持淡淡的口吻：“姐姐，我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吗？”
每次，每次在给予他希望和光明后，却又将他重新投入到那处地狱当中，为的，就是想要看着他沉.沦吗？
亦或者，只是想要看看她保护小女孩从而迸发出的光芒？
仙人，果然都是无情。
那个奇怪的爷爷如是，那个叔叔如是，那些小孩子如是，大姐姐……也如是。
韩纤云深吸口气，定定地看着林飞道：“小石头，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次，她的语气有点重。
兴许是她在林飞心目中的地位一向崇高，又兴许是她的表情太过严肃。
总之，林飞投降了。
他撤下夜幕组织交给他的伪装，撤下保护自己的面具，咬着牙看着韩纤云一字一句道：“姐姐，我想问你，你为什么又将小石头放回那座孤岛？”
“你不是说要小石头不需要太过看重别人的看法，只需要在乎我想要在乎的东西就好了吗？”
“可小石头那么在乎姐姐，姐姐也说要和小石头永远永远在一起，可最后，姐姐你又为什么抛弃小石头呢？”
一字字，一句句，宛若重石，顿顿地敲击在韩纤云的心头。
韩纤云面色动容，看着林飞一时不能言语。
原来，小石头不是对她无动于衷、视如草芥，他只是生气了。
生气她抛弃了他。
韩纤云缓过神来，摇头道：“不是的，姐姐没有抛弃你。”
林飞不理，只是沉默地看着韩纤云。
他藏在心底两年的话已经说完了，他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对于韩纤云的话，他是不信的。
但他希望自己相信。
原本他可以忍受黑暗，可是他偏偏见过太阳。
如果有可能，他是真的真的，希望韩纤云没有骗他。
所以他心存希望，抱着一丝可能，等待着韩纤云的解释。
韩纤云抿嘴，心思百转间，决定坦诚相待。
她看向林飞轻声道：“小石头，说出来可能你不信，其实，这里不是仙界，之前那些人也不是仙人，而我，也不是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