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一场不为人知的战争发生了。
在那场战争中,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一时的朋友,有的,只是尔虞我诈,魑魅魍魉;有的,只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战争宛如一阵疾风,倏倏般来得飞快,让人猝不及防。
反应最快的,自然而然的,也在那场战争中拔得头筹,赢得了先机。
反应稍慢的,自然而然的,落后了上边那一波反应最快的。
而反应最慢的,自然而然的,也就只能喝一点上边人所剩下的残羹剩饭,渴望能在这场战争中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自然也就无所不用其极了起来。
郑本初,就是那其中一个人。
幸运的是,郑本初找到了一个助力,那个助力帮着他,成为了反应最慢人里边的no.1。
不幸的是,为了成为这个no.1,郑本初干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情,以致于在午夜梦回时,他总能想起当初那个夜晚,那个,被血染红的夜晚。
“呼!”郑本初长呼了口气,慢慢从这一段回忆中苏醒,顺手摸了摸后背,复又叹了口气。
他的后背,早已打湿。
也许,是他老了,冒虚汗了。
也许,是他被最近郑药丸的事情给弄得精神衰弱了。
可也许,是他十六年前犯下的那件错事太大,让他永远,也不得安息。
郑本初就这样摸着后背,摸了又摸,似乎想要摸出个所以然来,顺便,摸出一条求生的线索。
前天,郑本初派人去郑药丸的山顶城堡,想要借此查探一些东西,顺便寻求一些办法,尝试能否救出郑药丸的办法。
可是,郑本初没想到,他竟然小看了他的孙子,小看了那个一向在外边风花雪月,吊儿郎当的孙子。
“药丸啊,我当初给你取这个名字,可不是为了要让你成为爷爷的毒药啊。”郑本初陡地唉声叹气了下,面容却一下又一下的,缓缓地冷峻了起来。
郑药丸竟然敢威胁他,这是郑本初始料不及的。
毕竟,在郑本初看来,郑药丸此时此刻,可能会惊慌失措,可能会语无伦次,可能会眼泪鼻涕混在一块儿哭得呼天抢地,可他唯独没想到,郑本初敢威胁他。
“是管家告诉你的吗?”郑本初突然想到了此前派去郑药丸身旁负责守卫郑药丸的那位管家,心底一下子就有了些自嘲。
那位管家,曾经在郑药丸身边兢兢业业做了五六年,后来郑本初想着不能让同一个人跟在自己身旁太久,也觉得在自己身边可能会压力太大,就让管家自己挑了一个人去守卫。
当时管家自然是不愿意的,对着郑药丸一阵诉苦,言辞间就是不想跟着其他人的意味。
可是随后几天,当郑本初强烈要求的时候,管家却又立刻选择了远在郑家本家之外的临江市,郑药丸的身旁。
若是之前,郑本初可能会觉得,管家是舍不得离开他,随后却又明白不得不离开后,变得自暴自弃,才会选择了一个离他最远的距离,选择了一个在当时名不见经传的郑药丸。
可是现在想想,郑药丸却觉得,当时管家的所作所为,更像是演戏,演一场苦情戏后,再顺其自然地跑去郑药丸的身旁,为的,很可能就是为了郑药丸服务。
“没想到,倒还是我自欺欺人了。”郑本初蓦地苦笑一声,稍稍觉得有些难堪。
这种情绪,郑本初已经许久都没有体验过了。
可是如今,却被一个小辈,还是一个他完全就不怎么在意的直系小辈给体验了这种感觉。
郑本初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快。
所以良久,郑本初都沉醉在这种情绪中,坐在床榻上没有丝毫动弹。
其实,他是在沉思。
郑本初明白,郑药丸必定要救,而且还要给郑药丸一个郑家一定会很快救他,会全力救他这样一个信息,才能让郑药丸稳住情绪,才能让郑药丸有一种安全感,不至将那个秘密公之于众。
但是,怎么救,什么时候救,和谁一起救,这却都是问题。
首先,怎么救?
郑药丸如今身陷囹圄,被华夏所有人抵制,几乎可以说四面楚歌都有些不为过。
哪怕郑本初昨天让外宣部重新声明了一则宣告,以郑家数十年的名誉为担保,却也只是挽回了一部分人的信任而已。
可以说,只要证据一天没有彻底从郑药丸身上转移,郑药丸就一天都不可能洗脱罪名,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其次,什么时候救?
现在肯定是不行的,毕竟郑家假若在这个时间段进行一系列手段拯救郑药丸,那恐怕第二天,郑家也要陷进这场无硝烟的战争中。
然而,假若时间拖得太久,郑本初却明白,郑药丸铁定会心里不安,极有可能会透露出一小部分消息,一方面让守卫他的人发现他的价值,保证他的安全,一方面也是给他们施加压力。
可是,郑本初一点也不想郑药丸透露消息,哪怕是一小部分而已。
毕竟,谁能知道,没有人可以从这一小部分里边,推测出当年的真相?
最后,是和谁救?
这个问题,郑本初考虑的最久。
“要不然,去找他?”郑本初蓦地低声呢喃了句,嘴角嗫嚅了几下,将他心中的名字在嘴巴里咀嚼了几下。
可是仔细思忖了几下,郑本初却还是摇头:“不行,还太早。”
在郑本初想来,假如他是那个人,就绝对不会在这个时间段跑出来掺和这件事。
要么,也要等事情渐渐冷却,事情渐渐明朗的时候,才跑出来一举定乾坤,才能对得起那个人所在的位置。
“所以,还是需要靠我自己。”郑本初深吸口气,摇晃了下头,将腿伸向床榻外。
伸了伸懒腰,郑本初感受了下浑身疲软的筋骨,摇头轻叹道:“看来,我还是老了。”
老到,什么人都敢和他叫板了。
“药丸啊,这次,爷爷会救你。”郑本初说着说着,却又倏地轻笑一声,眼角却迸发出一阵凛冽的寒光,“可是之后,你可不要怪爷爷,心狠手辣啊。”
毕竟,他郑本初,可不是随意任人要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