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仪取来一个小匣子,珍重地把这瓶药粉放进去,匣子里边还有数个相同款式,瓶塞颜色各异的瓷瓶,全都是她这个两个月的学习成果。(?[{[八一中文{w〕w>w〉.>8〉1?z]w>.〉c〕o]m〉说来也怪,敏仪对制作那种烈性毒药没什么兴趣,偏偏就喜欢研究毕陀明的那些用来整蛊的小玩意。凤菲菲对她素来纵容,反正师兄妹同出一门,也就由得她按照自己兴趣去学。
不知不觉忙到了深夜。敏仪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正准备吹灭烛火上床就寝,忽然眼睛一花,室内就这么凭空冒出一个人影来。
“你是谁?”敏仪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喝问道。
那人似乎没有恶意,居然就这么回答了她的话。
“我是你生父派来接你的人。”
这话可比他的出现更让人吃惊。敏仪惊疑不定,怀疑到底是他认错人了还是自己听岔了话。
“我生父?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端惠长公主的女儿,今年十四,对吗?”
“你怎么知道?”她嘴上还在质疑,心中却忽的起了强烈的预感。
这次,来人不再回答,直接说道:“想见你生父就跟我走。”
很小很小的时候,没有人敢在敏仪面前提“父亲”这两个字,天真懵懂的她因此而从不知这两个字代表着怎样的涵义。直到那年参加宫中宴会时第一次听见别人背地里的议论,她虽然不懂别人口中的“亲爹”是什么东西,却能听懂那句饱含恶意的“野种”。打完人后回到家里,母亲没有责罚,也没有任何解释,只搂着她失声痛哭。敏仪不敢再问出心中疑惑,心里却从此把“父亲”这种东西归类为会引起别人嘲笑,又害得母亲伤心的讨厌物种,绝口不提。然而年岁渐长,幼时不成熟的偏见慢慢褪去,她虽然不愿承认,但心中又确确实实存在着一种对父爱的渴望,只不过因为害怕再勾起母亲不愿回忆的往事,她一直强按住这种渴望,不去追问任何有关于父亲的事。
从天而降的生父消息把敏仪砸得有些懵了,胸口涌出一种很复杂的感觉,想跟他走,又有些害怕。害怕他是骗子,害怕查实之后只是一场误会,也害怕……见到真正的亲爹。她不知道这个从没见过的生父是什么人,性子是好是坏,是和她期待中的一样或者更好,还是会打破她的幻想,糟糕透顶。
种种念头在脑海里翻腾,敏仪沉吟半响,始终拿不定主意。那人也不催她,就这么沉默地等待着她做出最终选择。
“如果我不愿意跟你走呢?”他这种笃定的神态让敏仪有些莫名不爽,故意试探道。
“主子说你会跟我走的,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找过你,难道你心中就没有怨恨?不想当着他的面亲口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得不说,这番话的确戳中了敏仪心思。跟他走的想法占据上风,敏仪把心一横,定了主意。“好,我跟你走,不过我还要带上我的两个贴身丫鬟。”
原以为对方不会拒绝这种小小要求,敏仪说完转身就打算去唤醒降珠和绛紫。然那人身形一闪,竟然挡在了她面前。
“不行,埫州城最近兵力大增,防卫比原来严苛了数倍,我最多只能带你一人潜出去。”
“潜出去?你是里勐人?”敏仪后退一步,戒心大起。
“不止我是里勐人,我的主子也是。”他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坦坦荡荡一口承认。
“你是说……我的生父是里勐人?我身上流着一半里勐人的血脉?”短短一炷香的功夫,意外真相接踵而来,她有些难以承受,无法置信地连连摇头。“不可能,我是公主的女儿,我的生父绝不可能会是一个里勐人!我不信!”
那人轻轻吐出一句话,毫不留情地戳破她所有安慰自己的借口。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你说,以长公主殿下当年受先帝恩宠的程度,为什么不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这话如同一记闷棍敲在敏仪脑门上,她下意识继续后退,直到小腿碰到身后的椅子,忽然就浑身软,一屁股坐了下去。
脸上种种神色不停变换,许久之后,她现自己根本无法自欺欺人,不由阖上双目,吐出一口浊气,咬牙说道:“好,我独自跟你走。你等我收拾一下。”
“别带太多东西,衣物饰银钱之类的都别带,主子那里应有尽有。”
听他这话,那个神秘的生父似乎在里勐地位不低。敏仪顿了顿,没有回答,反而先写下了一封短信,留给师父她们。
来人没有阻止,静静地等她写完信,翻出一个小匣子裹进包袱里,重新回到他面前。
“走吧!”敏仪背上轻飘飘的包袱,深吸一口气,满脸坚毅。
二人悄无声息走出房内,行至宅中围墙脚下。这名不之客道了声“得罪”,一把背起敏仪,轻轻一跃就翻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夜功夫眨眼而逝,天色很快就亮了起来。踏踏实实睡足了一个好觉的降珠和绛紫,几乎同时睁开眼睛,苏醒过来。
她们如同往常一样,干净利落地梳洗完,一人去伺候郡主起身,一人去厨房准备早餐。
不多时,负责叫敏仪起床的降珠一声高呼惊醒了所有人。
“不好了,郡主失踪了!”
凤菲菲比绛紫稍晚一步赶来,她一进敏仪的房间,两个徒弟惊慌失措的目光齐刷刷看了过来。
“师父,你看!”降珠递上一封还未拆开的书信,声音里第一次带着哭腔。“我们俩刚刚仔细看过封面,都认定这是郡主亲手写下的无疑。”
凤菲菲接过来,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了整封信。
“这……这丫头真是胡闹!唉,你们自己看吧。”她不知该说什么,叹息一声把信又送回了降珠手中。
信上只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她要去里勐那边找生父,着重点在交代降珠和绛紫留在这里等她归来,并且替她向长公主隐瞒行踪。这个缺心少肺的傻妮子,半点都不担心自己上当受骗,怎能不让众人担心?
把信传给下一位赶来的姜云飞,绛紫苦着脸询问降珠:“我们真要瞒着殿下吗?万一郡主要是被人骗了,遇到危险怎么办?”
降珠也很为难,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师父。敏仪不在,这两个丫鬟就像失去了主心骨,根本冷静不下来,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办。
站在长辈的角度,凤菲菲不赞成对徒弟的母亲隐瞒,但向来爱和敏仪唱反调的姜云飞,这次却出言赞同她的决定。两人的主张都很有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大伙儿的目光落在毕陀身上。只不过,以这糟老头不靠谱的性子,要问他上哪找好吃的好玩的准没错,要让他对这种事儿拿出个主意,那结果可想而知。
“呵呵,”在四双眼睛的热切注视下,毕陀干巴巴笑了一声,憋了半响才憋出一个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建议。
“她都走了一夜了,反正我们也追不上,还不如冷静一下,好好想想之后再来商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