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真抱着几本厚厚的医学用书,到前台排队结账,这里的书果然都是精装版的,价格不菲。在上网课的时候,程文杰程教授嘱咐他去买书,说他自己的手写教材给另外一个学生用了,是他的修订版本,那个学生,袁真一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程教授说每周去他那里上课,是面对面授课。
袁真因此有些暗暗的着急,能跟名师学习,是天赐良机,想来本该知足了,只是,那个学生因为离得近,有程教授的手写版教材,听起来,就像是有一套独家武功秘籍一样,令他非常神往。他自己来买教材时,想的都是能买到近十年的版本,都算是好的,结果,这个图书大厦,真的有大厦的格局,袁真手里拿的竟是前年的版本,也就是程教授著作的最新修订版本。
他因此有些雀跃,转过头看向艾登。
他决定读研的契机,是艾登给他的鼓励,让他远离厨房,继续深造;报网课时,他敢出最高时薪报程教授的课,也是艾登给他讨来了威尔逊的赔偿款,那笔巨款他虽然一分没动,但是一想到那笔钱,就无端生出一种底气;今天又误打误撞地跟着艾登来到这里,买到了心仪的书。
袁真有种好运气都是这个男人带给他的感觉,所以望着他的时候就很感激。
艾登低下头看到他这表情,不禁笑了,从兜里掏出一张闪亮亮的卡,说道:“你怎么知道的?拿去吧。”
袁真一愣,看到他掏出一张卡,还以为他是要给自己的书买单,连忙推拒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买就好,没有多少钱……”
“啊?”艾登也愣了,说道,“这是打折卡,我是这里的资深会员,用我的卡买书打7折。”
“噢噢,是这样啊,那借我吧。”袁真从他手中拿过了那张卡,羞赧地低下了头,为自己的想当然而羞愧。
艾登也在心里不住懊悔,原来不应该拿打折卡出来,应该拿银行卡给人买单!唉,真笨!
俩人都陷入这种尴尬里不能自拔,谁也不敢看谁,直到从图书大厦出来后,袁真将卡还给艾登,两人目光一接触,才不约而同地笑了。
这一笑,将那尴尬一扫而光,艾登先检讨道:“抱歉,没跟omega相处过,这样出来逛逛都很少有,失礼了。”
“没有,是我想当然了,”袁真说,“成年人相处就应该这样吧,我觉得更舒服。”
他以往每次跟于浩海、尹瀚洋、孙信厚他们出去,只要有需要花钱的地方,任何一个alpha都不可能让他出钱,虽然那时他们都是孩子,但alpha总是傲气的,哪有你个omega出来付账的道理,久而久之,袁真就像个小跟班似的,越来越不敢说话了,别人吃饭他剥蒜,别人吃肉他吃菜,他觉得没付钱,所以他该站在一个小角落里。
可显然,驻地长大的方倾跟他是不同的,艾登也不同,他们的教育里,aa制才是最科学的,没有性别对待的差异,谁为团体付出的比例多,谁的贡献大,谁就更有话语权……袁真以往总是很讨厌方倾比alpha还有主见,踩在了alpha头上,可慢慢地,他也逐渐信服了方倾,并且觉得这才是一个人立足于世的正确方式。
他还在怔怔地想着这些时,艾登却开车载着他漫无目的地,心里不住地担心:糟了,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小气,会不会觉得自己买书还要打折,是个斤斤计较的男人啊?“成年人的相处就该这样”,袁真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成年人的世界很没有人情味,很无趣呢?
艾登也是在检察院待久了,跟任何同事出去消费从公正廉洁的角度,都是aa,所以没有养成为别人买单的习惯,可是跟自己未来的夫人一起,怎么可以这样呢?
他越想越汗颜,忍不住道:“快要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好吗?”
“不用了,到医院里有食堂,正好能赶上饭点儿……”
“你给我一个机会吧,袁真,让我请你吃饭,”艾登的语气有些急躁了,“我比你大那么多,请你吃饭不过分吧?之前方倾来驻地的时候,我还给他买炸鸡汉堡了,我不是小气的人,你让我请你吃饭吧!”
袁真看他说得恳切,几乎都要急了,吓得连连点头道:“好的,在医院那条街有很多餐馆……”
“谢谢!”艾登一甩方向盘,加快速度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去哪家?”艾登走得很快,站到长长的一排餐馆前面问袁真,“哪家都可以!”
这气势好像他要买下这里所有餐馆似的,袁真抿着唇笑了,左右看了看,指向了一家。
两人坐到了餐厅里面,现在时间还早,刚刚11点,人很少。
“你喜欢吃饺子吗?”艾登挺开心地说,“我也喜欢吃饺子!”
袁真的手轻轻支着下巴,并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他,心道在昶洲军区的时候,为了接待你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炊事班三天两头包包子和包饺子,吃得赛威将军都发火了,能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吗?
艾登被他这样笑意盈盈地看着,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眼睛不敢跟他对视,而是环顾四周和天花板,点了点头,评价道:“这里的环境不错,很干净,明窗明厨,空气清新。”
这话说得就很有检察官的风格了,袁真又浅浅地笑了,还是不答话,笑得艾登有些发窘。
他不得不佩服起自己起诉的那些形形色色的罪犯了,觉得他们的心理素质真是比自己好,心怀“歹念”的自己在袁真面前做什么说什么都像是要原形毕露,今天真是煎熬又开心的一天。
饺子很快上来了,袁真对艾登的口味很清楚,自然而然地就点了艾登喜欢吃的几种馅的饺子,艾登吃了几个,先问袁真,袁真说味道不错,还可以。
艾登却摇摇头说:“跟你包的比起来,简直就是赝品。虽然我不会包饺子,但是我会吃。我记得你做的馅儿,茴香和肉的比例刚刚好,水分十足、油光铮亮,馅儿跟皮儿也是若即若离,密不可分的,不像这个,一咬开,肉和馅是抱成一团整个掉下来的,所以这种饺子,我只能叫他赝品……”
他在人家的餐厅里坐着,大放厥词,袁真却看到远处的老板听到了他的话,已经抱着手臂,侧着耳朵,慢慢地走过来了,艾登还在一口一个赝品。
“这个饺子皮儿就能看出功底,你做的是薄得像透明似的,入口绵软,充满麦香,不像这个……”
“……你快吃吧,”袁真忍不住拽了下艾登的袖子,低头道,“一会儿店家要揍你了。”
这时老板已经站到了艾登的边上,说:“这位先生,我们的饺子是一个个亲手包出来的,怎么就是赝品了?”
“呃,我是觉得,你们的进步空间还很大,”艾登往前一扬手,指向袁真,“这位才是做饺子的行家。”
这顿饭最后被气急败坏又要面子的老板给免了单,袁真还不得不答应“有空的时候来指点下,看看正品饺子是什么样”,袁真是哭笑不得地走出了饭店。
“没用我买单,就等于‘请客’的实质结果没发生,这就表示,我还得再请你吃顿饭。”艾登笑意盎然地跟袁真说,袁真听他有理有据,只好答应。
两人去到了医院里,袁真说你去看望自己的朋友吧,艾登却道不急、不急,袁真往左拐,他也往左拐,袁真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袁真有些明白了,就像在昶洲那时一样,艾登想知道一个普通士兵的一天,就混到了士兵中间,跟他们同吃同住同训练,一起体验生活,所以在最后的庭审时,他能拿出来厚厚的一沓公诉材料来向众人明辨是非,分清对错。
只是普通人小袁的一天未免乏味,袁真恐怕艾登会觉得无趣了。
他们从医院的大门进去,从门诊大楼穿到医疗部,从医疗部往里走,是偌大的住院区,艾登见袁真还往里面走,便好奇起来,从住院区再往里,竟是两座相连的白色大楼,名字叫做“医研院”。
袁真是来取“医研院”的录取证书和成绩单的,虽然之前在网上已经查阅到了成绩,但这次趁着买书的间隙,刚好过来拿一下证书,也好看一下自己和别人的差距。
两人停在医研院一楼门厅的张贴榜上,本年度录取的研究生一共有112名,艾登赫然发现,袁真是第一!
“这个,这个!”艾登走了过去,长长的手指指着那第一名,“学号151466,袁真,是你吗?”
“是啊。”袁真从容地从大衣兜里掏出一副朱红色的眼镜盒,把里面的眼镜拿出来戴上了,镇定自若地比较着自己和别人的各科成绩,张贴榜上只有前二十名的各科成绩都亮了出来。
“第一,你是第一!”艾登忍不住喧哗起来,又惊讶又兴奋地望向袁真,引得附近的医学生纷纷侧目。
袁真的近视度数不小,眼镜呈现的是一圈一圈的状态,厚如酒瓶底,状若老太太。他见艾登这么吃惊,反而有些奇怪,微微皱眉看着他:“我是医学特专生进的新兵营啊,不然你以为呢?我报考的时候年龄没到,因为成绩才破格录取的。”
“啊,失礼了,”艾登诚惶诚恐起来,竟然给他作了个揖,“不,是失敬了,失敬了。”
袁真望着他,噗呲一声笑了。他有时候觉得艾登像个谐星,明明是个声名显赫的世家大少爷,却跟哪位少爷都不一样,他好像没有属于他年龄该有的城府,总是天真而炙热地表达着他的喜怒哀乐。
“你太淡定了,显得我很傻,”艾登忍不住说,“我考上独立检察官时一蹦三尺高,差点儿把我爸从轮椅上扔飞了。”
袁真好笑道:“那是因为我之前上网查过了成绩啊,当时我也很开心。”
“表现是什么?开心的表现。”
袁真想起那个查成绩的午后,说道:“唔……原地跺了跺脚。”
艾登听着乐了,想到他那瘦瘦的脚踝,原地跺着的样子,可能像一只开心的小山羊。
……小山羊。
艾登无端被自己冒出的这个形容惊得一头冷汗。
“我看到你默默记了别人的成绩,”艾登说,“是竞争对手吗?”
“不是,”袁真将眼镜摘下来,放到了眼镜盒里,“生化和病理科,我没有拿到满分,但第三名那位同学,生化是满分,第六名的那位同学,病理是满分,所以,我高兴的还是太早了,还得要继续潜心学习。方倾是门门满分的,而且他进医研院的时候……才15岁。”
艾登不大懂医学的考核机制,但他看得出今天袁真看到成绩时,其实是有些失望的,尽管他的全科分数是第一。
“一定要拿到满分吗?”艾登问道,“是跟未来晋升有关吗?”
袁真摇了摇头:“是跟生存率有关,同一场手术,医生水平的高低不同,即便是只有0.0001的差距,都有可能造成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所以医生对执刀技术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
艾登听明白了,登时觉得自己本能地认为成绩跟晋升或者薪酬相关,是太狭隘了,他连忙对袁真道:“抱歉,我还以为,是为了升职加薪……抱歉,我真是太俗了。”
袁真笑着摇了摇头,他从小就被人误解为只看成绩、只爱竞争的书呆子,他也很容易就被人误解了,他很努力地学习,其实只为了他经手的患者“存活率”更高。只是,艾登是他第一个认真去解释的人,艾登也是第一个因为误解他,而立刻跟他道歉的人。
一个意识到错误会立刻低头道歉的alpha,这水星……真是不多见了。
袁真因此带着艾登,像逛自己家的后花园似的,带着他在医研院里到处逛,甚至把走廊里挂着的医学泰斗们的故事和成就,也都跟艾登一一讲解,艾登听得很认真,时不时提出问题,因为着他这份认真,袁真甚至有些紧张,唯恐给他讲错了,还时不时偷偷打开手机用搜索引擎查一下,对照一下,再讲给艾登听。
这样一直逛到了晚上,袁真索性跟艾登在医研院食堂吃了晚饭,结果艾登要付账的时候,食堂的人说只能刷饭卡,没有现金和银行卡支付,所以这一顿饭是袁真请的,艾登简直无语,袁真却笑了起来。
“那我欠你两顿了,就得回请你两顿。”艾登说。
袁真不知道他这账是怎么算的,见他很执着的样子,只好答应了。
两人往医院外面走时,天色已晚了,艾登忍不住说:“今天和你在医院逛着,觉得大家都挺好奇今年的医研院状元,大家……都爱回头看你。”
这令艾登隐隐的有些吃味儿,觉得袁真肯定有很多很多的追求者,也不知道自己排到哪儿去了,水星万分之一的比例,也不知道自己胜算几何。
袁真心里好笑,这位检察官真是个傻子,只见到人回头了,却没发现回头的人,看的都是你,而不是走在你身边平平无奇的我。
“你今晚在哪儿住?我送你回家。”艾登说。
袁真说了地名,艾登皱了皱眉:“贺澜区的于府?”
“是。”袁真想说自己家是于家的世代家仆,是住一起的,不过是在不同的楼里。
可很奇怪的是,他突然不想说这个了。似乎他引以为傲的“住在于家”,突然难以启齿了。
“可是那里荒废了很久吧?于总一家人总不回来,”艾登说,“里面的水电燃气都有吗?还有暖气吗?现在这天儿很冷的……”
袁真心里陡然生出了暖意,因为艾登这么接地气的担心。
“主宅是空着的,但我们住在西侧偏房,我父亲经常回来看家,什么都很齐备。”袁真说道。
艾登知道自己是绝对没有借口邀他到自己家住的,如果艾兰在,还有可能,便心事重重地把袁真往于府送去。
“可那房子很大,就你一个人住,不害怕吗?”艾登宁愿袁真在医院里有类似宿舍的地方住。
“可我是一个兵啊,行军打仗时,有时都住在荒郊野地里。”袁真说。
车到了门口,袁真下了车,艾登关了车门,却去到了门口,往巷子里走着,瞧着,想知道许久未住人的于府,附近的电线杆上,监控器是否正常。
忽然,他听到袁真在后面短促地“啊”了一声,回过头来,巷子里突然钻出一个黑色的人影来,身材健壮,速度极快地掳起袁真的腰,掉头就跑!
“站住!”艾登立刻追了过去。
进到巷子里,艾登扑向那人影,一手扣住他的肩膀,猛地往后一掀!
那人头戴黑帽、脸上罩着严严实实的黑色口罩,打了个趔趄,丢开了袁真,和艾登动起手来。
只见他虽然身量不高,但拳风凌厉,一拳轰过来时,掌风扑面,袁真刚想提醒,艾登却往左侧一偏头,干脆利落地躲开他的袭击,这人紧接着一记高抬腿侧踢,直扫艾登的头侧,艾登猛地出拳格挡,随即一个跨步上前,趁着对方没有收势,一把抓住他的膀子,往下顺着胳膊一抻一送,咔嚓一声,卸下了他的手臂力量,让他手腕顿时脱臼!
那人连连后退,没想到艾登出手如此狠辣,等到他对上艾登的眼睛时,艾登却浑身一怔,几乎不知道该怎么打了。
“快打我啊!继续!”史密斯小声说。
“你……”艾登手脚并用却只是把他往巷子深处撵着,瞪着他用气音问道,“你在干嘛啊?”
“我叫你英雄救美呢,快点儿!”他咔嚓一声自己把自己的手腕接了回去,像无数次跟艾登试招一样,猛地往艾登的头上打去,只是这回艾登分了心,一时不差,被打得头晕目眩,原地乱晃。
“快踢我,用你漂亮的回旋踢!”史密斯现场教学,“快点儿,踢完我就倒下了!”
艾登握起双手,准备起势,正准备耍帅时,后面突然一阵疾风,一个漂亮的回旋踢从后方闪现,袁真“阿哒”一声,猛地将史密斯踢倒在地,顺势冲了过去,猛地拍到他脑门上一颗微型倾弹。
史密斯的一双眼睛眯缝着,呆愣地望着天,接着,昏死了过去。
“你没事吧?”袁真把艾登拉到路灯下,借着光,抬手揉了揉他的脑门。
这可是独立检察官的聪明脑袋啊,打坏了可要命了。袁真微微皱眉,看到青了一块儿,还好没肿起来。
“没事,没事。”艾登看着他,却忍不住笑了。
“还笑呢,赶紧报警吧,”袁真从大衣兜里掏出了手机,“我瞅这人的身手,可是个老江湖了。”
不然他也不会利索地补上一颗倾弹,将此人放倒。
“我报吧,”艾登连忙拦住袁真,“我来报警吧,我……我跟警察熟悉。”
“喂,是我,”艾登看着袁真正认真地看着自己,只好咳嗽了两声,“那个……快过来吧,你一个人就行,我的omega……不是,是我和omega被别人袭击了。”
十分钟后,风驰电掣般赶来的梁文君,看到了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史密斯先生。
梁文君:“……”
袁真一看,这不是梁队长吗?果然他们交情很好。
梁文君却道:“警察办案,麻烦你避让一下。”
“啊,好。”袁真连忙走远了。
“玩呢?闹呢?”梁文君看向艾登。
艾登叹道:“本来想自导自演一场‘英雄救美’,结果被‘美’给揍了……梁队,你可以笑。”
梁文君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头笑了一会儿。
“事实清楚,艾检的口供清晰,”梁文君对袁真正色道,“收工,我走人了!”
“梁队慢走。”艾登说。
袁真却奇怪地指着地上那人,问梁文君:“这人是不是得关起来啊,就撂这儿吗?”
梁文君:“……你说得对。”
他走到史密斯面前,抓着他的手臂,要把他背到身上。
“梁警官,我觉得你最好先把他铐起来,”袁真提醒道,“他出拳很厉害,打人很狠的。”
梁文君:“……你说得对。”
他掏出手铐把这平时没少一起吃饭喝酒的酒友史密斯先生拷了起来,费了个大劲,才把死沉死沉的他背到身上,摇摇晃晃地去到车上,把史密斯往副驾驶一扔,开车扬长而去。
“抱歉,让你吓到了。”艾登说。
“这怎么是你的错,是坏人的错,”袁真看着他的额头,“回去冰敷一下,头别肿了。”
“好。”艾登揉了揉自己的脑门,不舍得离开。
更关键的是,明天就没有借口再见面了。
袁真看出他对这犯人无所谓的样子,问道:“是有头绪了吗?那人是谁?是卜奕的家人派来的吗?”
卜奕被炸死了,而前一晚,艾登对卜奕审讯了一个晚上,所以袁真有这个怀疑。
“还没查出来。”
艾登突然心生一计,像是无师自通了,对袁真道:“最近找我麻烦的人不少,我身手又没你好……我其实……很害怕。”
他说完这句,嘴唇都忍不住哆嗦。
艾登啊艾登,你跟千千万万的流.氓alpha一样,你也不是什么好货!
“那这几天我来当你的保镖吧,”袁真说,“反正艾兰他们让我在驻地等着,没什么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