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因和啼丛逃遁消失了,转眼无影无踪。
由艾登亲自审批、发给水星驻各岛警方的紧急通缉令,一道接着一道,顷刻之间,遍布整个水星各个角落。
“他们是你的属下、你的保镖,由你监管,你难辞其咎!”
艾登朝宁朗发了火,怒气冲冲,还要再说什么,袁真却拽着他,将他拽了出去。
宁朗坐在办公室里,低着头,默言不语。
没有什么“阴暗”会永藏地底,也没有什么罪行,是犯过而不留痕迹。时至今天,经过与袁真的倾心交谈,他忽然间心里一松。
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既然逃脱不了卜正这个恶魔的桎梏,还不如以自己为火焰,向他用力一击。
死亡,可怕吗?不,有园园在前面等着,他已经不害怕了。他唯一担心和愧对的,就是他的双亲,直到今天,二老都不知道园园已不在人世间。
宁朗让杨凌火速前来。
“这是啼因和啼丛的通缉令,”宁朗将一份文件递给了杨凌,“艾检虽然已经连发三道命令,但驻地市区还是你们片区熟悉,请杨队长尽快将他们二人捉拿归案。”
杨凌将文件草草地看了看,有些不解地看向他:“宁检,我们已经在审孙信厚了。”
“审谁?那个少将?”宁朗诧异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拿他了?”
“监控里,他在案发现场出现了两次……”
“可凶手是两个人,你拿他做什么?”宁朗不解道,“我是这起案件的检控官,你没有我的命令,擅自拿人?”
杨凌忽然玩味儿地笑了笑,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看向宁朗:“我说宁检,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都是为人服务,何必分你的我的,还不都得听‘大人’的?”
宁朗微微一怔,哂道:“大人?哪位是你的大人,魏署长,谢警长,还是卜大法官啊?”
杨凌给了他一个“你明知故问”的表情,见宁朗没有就坡下驴,便说道:“宁检,这案子您之前指导过,‘劫匪作案’既然已经被推翻,咱就只能认真查办了。”
“所以,就是这位孙少将,是吗?”
“我先审一审,回头再告诉您结果。”
“杨队长,我现在让你去缉拿啼因和啼丛二人,你听还是不听?”宁朗冷声道。
“没有证据啊,”杨凌一摊手,无赖似的说道,“我没在监控里看到过他们,就凭那公爵夫人说他们打了他,我就去拿人?这说不通吧?”
“有人证,”宁朗忽地把心一横,定定地看着他,“杨队长,案发当晚,我就在附近,坐着卜大人的车,我亲自指使、亲眼看到他们兄弟俩去处理了贝尔特,紧接着贝尔特就失踪了,也是我指使他们去灭口……”
杨凌忽然站了起来,愕然地看着宁朗,他兜里的手机一震,快速拿出来看了一眼,抬头对宁朗说:
“宁检,你又犯病了吧?”
宁朗看着他:“……我什么病?”
杨凌:“精神病。”
宁朗怔住了,刚握住手里的杯子要动作,杨凌阴沉着脸朝他走来,紧接着眼前一黑,宁朗皱了皱眉,头一歪,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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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登把袁真往医院里送,一路上用毛巾包着冰镇矿泉水瓶,按在袁真的左脸上。
啼因那一掌呼在脸上,两个多小时后,袁真左脸肿得不像话,甚至左耳的嗡鸣声到现在都没停止过,伤得不轻。艾登一直深深地皱着眉,给他冷敷着脸颊,车开了有二十多分钟,他一刻都没换姿势。
“你就不该陪我来。”艾登忍不住道,“更不该单枪匹马去找那两个人。”
“是我轻敌了,还把他们放跑了。”袁真抱歉地说。
“不是怪你……唉!”艾登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气得要命。
“是怪我,我就该在楼里面找,跑外面去找什么啊!”开着车的史密斯,满脸愧色,这又让袁小丙受伤了。
“不怪你,是我,哎咱们别怪来怪去了,都是自己人。我这脸伤就是看着瘆人,明早儿就好了,”袁真去拿艾登手里冷敷用的毛巾,“你歇会儿吧,我拿着就行……”艾登却挪开了,固执地要自己冷敷着他的脸。
“现在,能确定他们是凶手了吗?”袁真问道,“我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我可以出庭作证。”
“这个逃跑一定程度坐实了他们的罪行,不心虚的话不会跑,再就看还有没有别的证据补充了。”
艾登嘴上虽然这么说,安慰袁真,可心里却觉得很渺茫。龙潭帮的人既然跑路了就很难再被抓回来了,而且袁真和自己的关系,导致他的证词即便上了庭,真实性也会被质疑。
“宁朗是怎么说的?他只把那两人骂走了?”艾登狐疑地问。
“是,宁检还动了打了他们,他们……想杀我,还是宁检喊了你的名字,他们才跑了。”袁真说。
艾登点了点头。
袁真心中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反复回忆着宁朗告诉他的事情。
他的父亲们被卜正控制了,不知道关到了哪里,一旦外人从宁朗这里获知消息,卜正就会给他送去父亲们的部分肢体。
所以宁朗就像被绳索系紧脖子的水鸟,只能一动不动、受制于人。
宁朗特意交待他,千万不要跟艾登吐露实情,一旦艾登这边有任何动作,卜正都会疯狂地报复他。
他受过的那么多次虐打,最严重的几次,都是跟艾登有关,卜正对艾登特别忌讳,宁朗让袁真一定要保守秘密,不然,检察院地下车库的围杀,绝对还会上演。
“那你怎么办?”袁真焦急地问宁朗。
“生下孩子。”宁朗的手指沾着水,在镜子上写下这四个字,往下滑落的水珠,像他的血泪。
先生下孩子,然后趁卜正邱美来不备,找到父亲们藏身的地点,只要把他们二老救出来,宁朗愿意亲自上庭指证卜正!
可是,这个过程是多么屈辱啊……袁真只要想到那么骄傲美丽的山茶花,被强/暴怀上了孩子,就隐隐地心痛。
袁真侧眸,静静地看着艾登的侧颜。这个男人假设知道了实情,第一步会做什么?一定是先把宁检给救了,然后起诉卜正。
可宁朗的父亲们怎么办?只要艾登这边有了动作,恐怕卜正就要拿宁朗的父亲们开刀。
何况alpha这么冲动,这么容易动怒,自己不过是挨了一掌,他就气成这样……袁小丙有些不知好歹地质疑起了艾登来,所以他思来想去……
还是去告诉方倾!
艾登和袁真到了医院,艾登先让方倾给看了袁真的伤,确认没有大碍之后,艾登立刻去找梁文君,研究追捕啼因、啼丛的事来,袁真却把方倾叫到一边,将宁朗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方倾。
“竟然连孩子都有了?”方倾愕然道。
“是,他身上被嵌入了监听器,现在24小时都在卜正的监控下,啼因和啼丛都跑了……怎么办啊方倾,我们是不是该想办法把宁检偷出来?”袁真着急地问道。
方倾在室内转了转去:“不,现在我们确实就如宁检所说,什么都做不了,已经砍了他爸的手指,下回再砍别的地方呢?那可是他的双亲!宁检作为一名独立检察官,他要是能查到他父亲们的所在地点,也会告诉你了。”
“那怎么办,孩子就在他肚子里一天天长大了……”
方倾道:“卜正这个老狐狸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在别人手里,你想,艾检已经怀疑他好几年了,却什么都没查出来,谏奕辰、王铎,施扬,莱晤,他们这些人,任何一个人倒台,都牵涉不到卜正身上,这个老谋深算的老东西,肯定在宁检身上也留下了后手,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除非……”
“除非什么?”
“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宁朗以孩子的dna为证据,起诉卜正强/奸。”
“不,这个代价太大了,”袁真摇了摇头,“你不知道,他曾经是多么意气风发的检察官,他是艾检的左右手,也是水星唯一的omega检察官,艾检说过,他能走到今天,是很不容易的……”
袁真对宁朗的“保护”,早已跳脱了狭隘的情敌关系,而是替他不值,替他惋惜。
方倾抓着自己的头发,皱紧了眉:“啊,让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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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楠很快从艾兰那里得知了真凶啼因和啼丛逃匿的消息,而幕后的那一方,为了不跟啼因、啼丛惹上关系,就会一再督促警方的犬牙,尽快坐实孙信厚的罪证。
“不过是个少将而已,别这么牛气哄哄,你们于少将也被我审过!”
杨凌把贝尔特的尸检照片,啪的一声摔到了孙信厚的面前。
孙信厚皱了皱眉,将贝尔特那裸/露的尸首照片一张张扣了下去,看着杨凌,不屑地哼笑道:“刘赢那冤假错案,也是你办的吗?”
“孙少将!我劝你看清形势,你们这些新兵营兵痞,犯事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你年轻气盛、酒后乱/性,也说得过去,你父亲孙超,是驻地人民非常敬仰、除暴安良的大将,你不要抹黑你的父亲!”
孙信厚有些错愣地看着杨凌:“我说,杨警官,为什么你说这话时还挺快意的,我爹是大将,我是阶下囚,怎么,你挺痛快啊?”
“我是最看不上你们这些以父之名高高在上的继承者了,”杨凌冷哼道,“倒插门的儿婿,我也瞧不起!”
“那你是没托生在好家庭,你对你爹有怨言?”孙信厚问道,“还是你也想倒插门,结果没插上?”
杨凌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怒发冲冠地瞪着孙信厚,孙信厚猛地踢了一脚前面的桌子,也站了起来,两人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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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警,”律师对外面的章楠和高鸿飞说道,“而且还拒绝交待,现在已经自动从‘48小时问话’改成‘7天拘留’了。”
章楠心里一沉,高鸿飞摇头叹道:“唉!老孙那暴脾气,到底还是跟警察干起来了。”
“他拒绝交待什么?”章楠问道。
“两次从同一方向路过案发现场的原因,”律师摇了摇头,“这官司没法打了,他对我也不交待,像是有难言之隐。”
说完,隐晦地看了一眼章楠,章楠觉得律师都起疑了。
送走了律师,章楠转头看向高鸿飞,高鸿飞的眼珠叽里咕噜转着。
“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他,他给我挡了一下威尔逊,按理就出去了,”章楠问道,“他为什么又从护城河绕回来了,而且我看到他在监控里,衣服是湿的,他半道想不开,去跳了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鸿飞抬眼看了看他,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快说啊!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怕他在里面被害了吗?”章楠急了起来。
“唔,就是……他遇到了一个omega,是个小郡主……”
章楠的脸色白了白,孙信厚……果然惹上了情债。
“你别多心,老孙特烦那个郡主,他家里去提亲,他也拒绝了……”
“都到了提亲这一步了?”章楠咬了咬唇,“快说!”
他忍不住抬手要打高鸿飞,高鸿飞捂住自己的头:“我说,我说!那个小郡主坐在船里,困在桥底下了,船开不了引擎,老孙跳他船里要救他,然后那小郡主非要过河,老孙只好驮着他过了河,那郡主让他发誓不对别人说,老孙抬脚就走了,谁知道就缠上了,一直在冰淇淋店堵我们,堵了好几次了,就这么回事!”
“那孙信厚为什么不对警察说?!不对律师说?!他又没做什么亏心事!”章楠质问道,“还是他做了什么?!”
“我哪儿知道啊我!老孙也没告诉我啊!就说惹上了个烦人精,还是什么有封地的郡主……”
“叫什么名字?!”
“伊利还是蒙牛的,我忘了!”高鸿飞吓得直往后退,章楠瞪起眼睛来好凶。
“你给我想起来!”章楠去揪他耳朵。
“啊!啊!我想起来了!他掉过一顶帽子,我捡起来了,啊,我耳朵……”
章楠从高鸿飞的“家”,确切地说,是自己家的车库,找到了那顶帽子。
白底宽檐儿黑绸带蝴蝶结,云莱阁的loga。章楠找到了茂夫人,给他看这帽子,茂夫人一眼认了出来,这顶帽子缩小过头围,是伊利安郡主的。
“方倾,证人是伊利安郡主,我想上门去找他,给孙信厚作证,”章楠打电话给方倾,“你能陪我一起吗?”
“我现在哪儿都不能走,于浩海保外就医呢,我一出去就会被盯上,回头又把他和梁队逮起来,”方倾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问问小公主,怎么跟这位郡主对话。”
半小时后,方倾给章楠发来了信息,说了几点“注意事项”。
——小郡主善妒,最讨厌比他好看的omega,你千万别露面;让高鸿飞去说情,要哄着、夸着他,他最喜欢听别人赞扬他的话。
章楠看着这注意事项,纳闷这样娇惯的小郡主,怎么会看上不怼人就不会说话的孙信厚。
任务到了高鸿飞手里,高鸿飞拿着冰淇淋工坊的外卖,烈日炎炎下,站在门口候着,递上了门牌。
没多久,就被郡主府邸的仆人带路,走了进去。
章楠在外面的车里坐着,焦急地等待着。
“请郡主安。”高鸿飞将冰淇淋敬上,由仆人西诺拿走,伊利安坐在凉亭里高高的椅子上,正略有些烦躁地扇着一柄白纱制成的扇子。
“是你,你有什么事吗?”伊利安问道,“他怎么没来?还是……他让你来送冰淇淋?”
“郡主,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的,”高鸿飞恭敬道,“我战友孙信厚,目前被警方带去问话,问的是五月五号当晚,他两次经过护城河……”
伊利安的脸倏地红了起来,立刻说道:“关我什么事?!”
高鸿飞一愣:“郡主,他那晚上确实在桥下救了你……”
“不知道不知道!”伊利安摔下扇子,忽然捂住了耳朵,叫了起来。
高鸿飞:“……”
他突然想起孙信厚说的话,王室的人,凯文逊的近亲,都有些神经。
“郡主,我兄弟身陷囹圄,请你施以援手……”
“没有援手!你快出去!”伊利安叫道。
高鸿飞站在那里,硬着头皮却不走,呆了几秒,说道:“现在警察怀疑他跟一桩杀人案有关,没有别的证据了,他也不跟警察和律师说当晚他到底干了什么,公主,你若置之不理,这个新提上来的少将,很快就要冤死了。”
“……他没说?”伊利安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他没跟任何人说?”
“是,我只知道他驮着你过了河,别的都不知道。”
伊利安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孙信厚驮着他过了河,他刚跳下地,因为困了那么久、憋了那么久,又在河里冻了一下。
……他尿裤子了。
孙信厚愕然地发现伊利安一跳地上就开始脱裤子小便,而且……还没来得及。
尽管孙信厚反应过来后,立刻转过了头,可伊利安还是哭叫着用石头打他的后脑勺。
“你要是跟别人说,我就杀死你!”伊利安一边哭一边威胁道。
“要是有别人知道,我就不活啦!!!”
孙信厚抬脚就走,其实他挺佩服郡主的,憋成那样,脸都红了,也没尿他后背上。
“你要是敢跟别人说我……”
“我不说!”孙信厚摆了摆手,大步走开了。
君子一诺,这傻子即使现在被说成杀人犯了,竟然也不说。
伊利安心里软和了下来,拍了拍边上的石凳子:“你过来,过来坐。”
高鸿飞感叹这郡主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会儿还对他笑了。
可他身负艰巨任务,此刻小郡主就是一毒蛇猛兽,他也得来坐着。
“这个孙少将……没瞧得起我,”伊利安的嘴巴嘟嘟着,“我家里人也觉得他不错,去问过……”
他后面没说下去,高鸿飞明白,他想说的是被拒绝的事。
“他让我跟新兵营的人,打听一下他的事,说打听了之后,我自然就会放弃他,”伊利安看向高鸿飞,“你就是新兵营的人吧?他在新兵营里有什么事啊?”
高鸿飞犹豫着说不说。
“你告诉我吧,不管什么结果,我都去救他。”
高鸿飞点了点头,开始跟伊利安说了起来:“那时候,我们刚到新兵营训练,过了一个多月,老孙忽然告诉我,他快有男朋友了……”
也许是伊利安坐得离他很近,脸蛋圆圆的,满脸的胶原蛋白,听故事又太认真,所以高鸿飞跟他讲得很细、也很多,新兵营双a争一o,汪杰瘸了腿,孙信厚与章楠老死不相往来,几次出生入死,执行任务,为了章楠,跟海盗渊行搏斗、跟威尔逊殿下互殴,赠送了房子,另外还加了装修……没有人比高鸿飞更清楚孙章二人的事,高鸿飞从自己的角度,客观地还原了俩人的事,他没有说一句章楠的不是,因为渐渐地,他也看明白了。
伊利安听到这里,竟然红了眼眶:“孙少将真是个好人啊。”
高鸿飞不禁心中感叹,这位小郡主真善良,一般人听到这个故事,都会觉得孙信厚是个傻帽。
“我们仨,虽然老孙是少将了,但章楠是我们的智囊,甚至是我们aha的军师,他能力很强,”高鸿飞说,“这次来找你作证,也是他的主意,我们都着急得不行,想把孙信厚救出来。”
伊利安点了点头:“那还不把你的军师请进来,要我亲自去迎接吗?”
“噢噢!”高鸿飞立刻起身跑了出去,把章楠叫了进来。
章楠手里拿着“青桐”最新的产品名录,恭敬地给郡主请安。
郡主如果看上了里面任何一样东西,章楠都会满足他,即便资产都是青羚的,他也可以打欠条,终身背负债务,也未尝不可。
伊利安矜傲地看着章楠,看了好一会儿,对高鸿飞说:“你出去。”
“是。”高鸿飞退下,往外走去。
只是没走多远,猛地听到啪的一声脆响,伊利安抬手给了章楠狠狠地一巴掌。
产品册子掉在了地上,章楠的脸偏在一边儿,一动不动。
“狐狸精!”伊利安骂道,“早就听说新兵营有一个狐狸精害人,原来是你!”
“郡主,请你为孙信厚作证……”
“你闭嘴!”
伊利安抬手,第二个巴掌刚要落下,却被转身跑回来的高鸿飞一把握住手腕。
“你干什么呢?!你竟敢打人?!”高鸿飞把他往后一推,转头看了一眼章楠,怒不可歇道,“你这么个小郡主,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打人呢!”
“……你大胆!”伊利安被他一推搡差点儿摔倒,“你敢跟我动手?!”
“不是你先动手的吗?你凭什么打人啊?你有什么资格打他?!”
“鸿飞!”章楠皱眉瞥着他,让他别说了。
“你敢这么凶我?”伊利安瞪起了眼睛,“我爸都没这么凶过我!”
“那你就是欠教育!”高鸿飞握住章楠的手腕,“走吧,咱不求他了!”
“老高,你别……”章楠使劲去推他,可他怎么推得过高鸿飞,被生拉硬拽地往外走。
“我看你对这狐狸精也有意思!”伊利安气道,“你看上了你兄弟的男朋友,你不要脸!”
高鸿飞被气得头发晕,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大门,带着章楠出去了。
坐到了车里,章楠说道:“打我两巴掌,消消气,他不就能去作证了吗?你太冲动了。”
“那不行,”高鸿飞说,“老孙要是知道你挨了他的打,还不找我算账?!”
章楠苦笑了一声,双手捂着脸,头忽地往前一耸,低声压抑地哭了起来。
高鸿飞叹了口气,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孙信厚被关了整整48个小时。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被诬陷都是很难脱身的,更何况是别人,是水星的普通老百姓?
高鸿飞望着车窗前,昏暗的落日余晖,只觉得沉闷地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