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倾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睁开眼时屋外天光大亮,阳光温暖地洒在床上、被子上、身上,春天的气息日渐浓厚,已经感觉得到微微的热了。
他睁开眼睛,迎上的是青羚的目光,青羚正躺在他的身边,仔仔细细地看着他,见他醒了,眼睛也跟着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进新兵营之前,方倾不过18岁,每每在医院里沉迷研究、鏖战数日,几天几夜不出来、不见人时,偶尔睡着了,青羚就会像这样趴到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现在战事吃紧,方倾从年前被于浩海带走到现在才回来,过去了三个多月,青羚更像是抓紧时间似的,一直守在方倾的边上看着他。
方倾张开手臂搂住了爸爸的腰,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青羚笑道:“还撒娇了,稀奇,开会开了一整夜吗?”
“没有,我是半夜回来的,看你已经睡了就没喊你,”方倾吸着青羚身上好闻的淡淡香味,忽然说道,“有点儿想孩子们了。”
因为感受到了爸爸的温度,推己及人,开始想盼盼和黑崽了。
“跟你见一面,我马上就去瀛洲了,”青羚兴奋道,“桐桐已经到了。”
“桐桐爸爸去那儿了?”
“是啊,昶州被炸成那样,桐桐很伤心,于凯峰一看,就干脆把他送到瀛洲去带孙子们了,我也要去。你看我给盼盼买了好多东西。”
青羚从床上起来,开始给他看箱子里准备的衣服和饰品,各种五颜六色、光彩夺目的儿童服装,大多都是冬款,瀛洲还是很冷的冬天。
方倾洗漱完也蹲在硕大的箱子边上翻了翻,问道:“怎么一件黑崽的衣服都没有啊?”
“黑崽不用穿新衣服,”青羚道,“他光腚就行。”
“……为什么啊?”方倾的头发在额头前面蓬乱着,这让他不得不扬起下巴,从头发缝隙中看向爸爸。
“你爸说了,不能把黑崽养得娇气,更不要让他看起来跟瀛洲别的小孩不一样,”青羚说,“但盼盼不用管。”
方倾听着有些茫然,说道:“盼盼已经是瀛洲村里最瞩目的小孩了。”
“怎么说?”
“是个omega啊,十里八村的除了他就一个10岁的omega,上学也不在一个班。”
“唉,你说孩子们放那儿长大能行吗?我更担心盼盼。”
“治安倒是很好,因为都是于浩海的兵驻守在那里,治军非常严格,条件……恶劣一些,但人都很淳朴,黑崽很快就跟孩子们打成一片,”方倾说,“盼盼走到哪儿,都有很多很多小孩尾随着,alpha、bate都有,但是不敢拦住他,也不敢跟他说话,更不敢跟他玩儿。袁真说盼盼打扮得一看就是城里小孩,村里的孩子不敢招他。”
“这就对了,盼盼就算流落到那村里,我也要给他创造最好的物资条件,”青羚说,“只有气质昂贵、与众不同的omega,才不会被一般的alpha或是bate们骚扰和欺负。”
这是青羚一以贯之的教育理念,乌莲对他如此,他对方倾亦如是。狼多肉少的水星,一个omega想安全快乐地长大,需要家长费很多心思,绝对的富养,才能让alpha或是bate们自惭形秽、自动退避,让omega免受很多很多不该有的打扰。
方倾对这种教育方式不置可否,只是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皮肤黝黑、穿着破烂背心、嘿嘿笑着的黑瘦男孩的身影。
丁一翼。
他才不管方盼盼是谁家小孩、身上穿着的小礼服有多贵、脚上蹬的小皮鞋是不是限量款,反正看到盼盼,他就凑过来了。
方倾摇了摇头,把这种隐约不大好的念头晃干净。
“怎么了?”
“没怎么。”
“方倾,我问你,你跟浩海是真的好了吗?”青羚审视地看着他,“你爸说是‘未必’,我也看不明白。你是想回到angel继续当副将才跟他和好还是你想通了?你跟我说个实话。”
“我也不清楚……都有吧。”
“你不是个不清楚的人,我还不了解你吗?”青羚道,“你跟你爸一样,做什么事都很理智。”
方倾笑了:“很理智怎么遇见你我爸就一见倾心了?这事说不明白。”
青羚还是很担忧地看着他,方倾道:“没事,别担心了。”
“我听说了牛萌萌的事,”青羚道,“浩海差点儿着了他的道。”
“……你从哪儿听说的?”
“艾兰,”青羚说,“我就知道牛萌萌是个雷,特意问他来着,没想到这个雷已经在瀛洲响过了。”
方倾想起于浩海那失智的三天易感期,不由得笑了。
“既然他为了保护自己的贞操都差点儿死了,又手刃了牛萌萌,我看你就算了吧,跟他好好过日子,”青羚叹了口气,忍不住劝道,“于家的人都死心眼,他除了你也不会爱上别人了,你不是也一样吗?”
“知道了。”方倾道。
“还有,这个,是你的包?”青羚转身从椅子上拿起一个灰白相间的皮包,拎起来给方倾看,“你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吗?”
“知道啊,‘青桐’,是你和桐桐爸爸开的店,”方倾笑道,“我还问于浩海知不知道这logo上的q和t是什么意思,他摇了摇头。”
“我说这包是被哪个冤大头买去了,原来是他,还送你了。”青羚摇了摇头打趣道。
“你也知道你定价过高谁买谁冤大头啊?”方倾叹道,“我拿到这个包的时候也啼笑皆非,一个包卖7位数,你太可怕了。”
“我是卖给达官贵人的,谁知道被他个傻帽买去了,”青羚笑道,“这是块完整的鳄鱼皮,皮料里面最干净整齐的一块儿料子,桐桐怕工人做不好,是他自己手工缝制的,就这一个,做了一个星期才做出来,我才定价那么高的,他都想不到,最后是被他儿子买去了。”
“……然后钱被你赚了,包还是我的了。”方倾看着青羚,俩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个包角胶贴怎么不拿掉?”青羚把包举起来看到下面出厂时带的保护贴,顺手要撕下来。
“哎别撕,放那儿吧,能够保护底面边角不磨损。”
“可是它丑。”
“在底下看不着。”
“……于浩海是这辈子就送你这一个包吗?”
方倾把他手里拎着的包连忙抱到怀里拿走了。
“不一定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可能还会再送,但我也不需要。”
青羚就这么瞪着方倾,方倾不得不说点儿别的。
“爸,后天大公主要保释出来了,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大公主,呵,”青羚冷笑了一声,“她出不来了。”
青羚将玛格列特公主拿方盼盼的身世威胁的事说给了方倾,方倾的脸色渐渐变白,明显是气得不轻。
“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她。”
方倾看向青羚:“爸,她是公主。”
“公主怎么了?现在的驻地,是于浩海和你的驻地,将来的水星,也是你们两口子的,凯文逊能蹦跶几时?她玛格列特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还叫什么公主?!我早就想杀她了!”
“不,她还有用,”方倾按住了青羚的手,“你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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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星第一医院的顶楼花园处,有一处拐角,放着一张桌子几个竹编的藤椅,靠近天台,站在楼顶,既能远眺驻地风景,又能沐浴阳光,是个隐蔽又惬意的地方,方倾很喜欢坐在这里吃早午餐。
于浩海早早地来了,习惯性地去到15楼想去敲方倾的卧室门,被青羚发现并拦住了,一句“没醒”,让他不敢进去。
青羚还是不给他一个好脸色,当然,于浩海自认也没做什么招人喜欢的事,当然不配得到以前作为青羚儿婿的待遇。但他在外征战多年其实条件艰苦时,经常会想起青羚给他准备的饭菜,他吃过个头儿最大的海参和味道最好的战斧牛排,都是青羚给的。
他只好缓步上楼,坐在这里等着,还故意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里待着,反正一逮一个准儿,方倾一会儿一定会出现在这儿,如果能吓方咪咪一跳,不失为一件有意思的事儿。
只是,没过几分钟,范恒满先上来了。
他手里提着两个白色纸袋,看外包装上的字显示着里面是快餐店的食物,还有四杯咖啡,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到桌子上,甚至低头看了看,又换了换食物和咖啡的位置,让它们看起来更赏心悦目。
接着,他就坐在椅子上,脸一直朝着楼下的方向,专心致志地望着、等着,专心到身为一个兵王……被另一个兵王冷冷地凝视了那么久都没发现的地步。
“饿了、饿了、饿死我了……”方倾蹬蹬蹬跑了上来,身后是袁真和索明月,三个人到平台上看到范恒满已经坐在这里了,便围了过来,一边说笑着一边吃饭。
“是这个味儿!”方倾仰头喝了一口,微眯着眼睛,对范恒满道,“好久没喝这家的咖啡了,想死我了。”
范恒满笑了笑,将土豆泥鸡蛋三明治往方倾的方向推了推。
“瀛洲也有咖啡,只不过是速溶的……”袁真说。
“速溶的能一样吗,我只喝手磨的,还必须得是铁手家的,”方倾笑着对索明月道,“你喝一口!”
“不要,”索明月皱了皱眉,“咖啡是臭黑水,我才不要!”
“索副将原来不喜欢咖啡,早知道我给您买别的了,”范恒满问道,“你喜欢喝什么?”
“红豆圆圆奶茶,”索明月道,“不过下回瀚洋来驻地,我让他给我买就是了。”
他坐在椅子上不老实,一边吃着汉堡一边东摇西晃到处看,还是狙击手,眼睛尖,这才瞅到了不远处坐在那里的于浩海。
“大哥?!”
方倾嘴里咬着三明治转过头,看到了于浩海。
于浩海瞬间捕捉到了他的表情,一半是惊讶,一半是……不怎么愿意面对。
“你怎么来了?”方倾不加思索地问。
“我昨天说了,今天来接你。”于浩海走了过来,手指轻轻搭在方倾的肩膀上,一边看着范恒满,一边在他的后颈到肩膀处随意地画着圈儿。
“可我也说了不用……”方倾的声音越来越小,忽然被这么抓了个正着,他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索明月。
“你吃过饭了么?坐这儿吧,我吃好了。”袁真站了起来,将没喝完的半杯咖啡拿着,转身下楼去了。
于浩海坐在了藤竹椅子上,双手摊开,放在两边扶手上:“我吃饱了。”
他一大早空着肚子来这里吃了个闭门羹后,就坐在顶楼晒太阳了,当然没吃饭,但是,他不想吃范恒满买来的东西。
范恒满低头,不经意地笑了一下,他早就知道于浩海等在那儿。
“你怎么回来了?”于浩海偏过头,直截了当地问索明月。
尹瀚洋和刘赢都在脊州岛,索明月按理应该在瀚洋的身边。
“我是有事找你的,大哥,”索明月道,“望空塔的事我听瀚洋说了,是很不好收拾吗?”
于浩海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亲历望空塔的人,都看到了那些核武器。
“我觉得,作为水星海盗,我们也该出一份力。”
按照计划,索明月应该是去驻军大本营向于浩海领命出发,可这下被于浩海撞破,索明月便按着剧本走,跟于浩海申请调派令。
没想到听了这话于浩海直接看向方倾:“是你的意思?”
“……哪是我的意思,海盗的事,我能做得了主吗?”方倾反问道。
“是我的想法,大哥,凯文逊和王俊跟我和瀚洋的关系比你们要好,要铁,如果是我和瀚洋率领海盗兵和伪装成海盗兵的angel大军一起,前去文煜岛跟他们谈判,表面合作,实际倒戈,那狗比王子看在我哥和王俊的面子上,总不会一炮轰了我吧?而且我是海盗,是那个什么……第三者,我第三者插足,他总得考虑考虑,到时咱们一拥而上,把他拿下,你看怎么样?”
于浩海轻笑一声,目光一直在方倾、索明月、范恒满三人脸上打转儿。
方倾垂着眸子低着头喝咖啡,一阵阵心虚,只怕是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于浩海太敏锐了。
“大哥,给我一个表现机会嘛。水星不是你们双a的水星,我们海盗也住在这里啊。”索明月见他但笑不语,忍不住催促道。
“你要我调兵多少给你?”
“60万,”索明月道,“不多不多,艾兰手下的派给我就刚刚好。”
这句话就有些多余了,方倾不禁心中忐忑。
“60万,”于浩海偏头看向范恒满,“你怎么看?”
范恒满已经归属了angel,于浩海是他顶头上司,他的问题,范恒满必须要回答。
“海盗的兵力与实力我没见识过,索副将和尹少将,与王妃、凯文逊殿下的关系、交情,我也不甚了解。”
“哦?”于浩海撩起眼皮,瞥了一眼范恒满,“我以为你也是第三者,你会了解。”
范恒满低着头,没有说话,方倾也不言语,索明月听不出来他的意思,又问道:“大哥,你是觉得我带不了你的兵吗?”
“不是,而是你哥知道了肯定要收拾你,”于浩海道,“瀚洋没给你讲过吗?什么是核武器,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你还要主动往里掺和。”
“可我有四十万海盗兵……”
“多少万都没用,一颗原子弹掉下来,你们就是一地散沙,”于浩海道,“老实待着吧,要想在驻地玩儿,你就好好玩儿,别胡思乱想了。”
“小气!”索明月忽然转过头,看向别的地方,生气地说,“那我就带我自己的兵去,我死也是我自己的事!”
于浩海愣了愣,这些年也没有谁敢这么说他,连方倾都跟乖猫咪似的夹着尾巴溜溜的,索明月翻脸就不认人了。
“明月,战事不容胡闹,凯文逊也不是以前那个跟你斗嘴的凯文逊,你切记不可轻易率兵……”
“就去!就去!”索明月握起拳头,咣咣砸着桌子,桌上的食物都跟着有节奏地跳了起来。
于浩海:“……”
他有些无语地看向方倾,但目光仍旧瞥向了范恒满,隐隐地怀疑,这就是方倾的授意。
“明月,别任性了,军令如山,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怎么能忤逆上级的命令。”方倾开口劝道。
“可我是海盗啊,我是第三者!”
“……是第三方势力,”方倾忍不住纠正,“你是瀚洋的夫人,就得听瀚洋的话,瀚洋又听他上级领导的话,这样算下去,你还是得听浩海的话啊。”
“夫人就得听丈夫的话吗?”索明月眨着眼睛,看向方倾,“你是不想听他的话,所以才不做他的夫人吗?”
“是的。”方倾点了点头。
“什么?!”于浩海有些错愕地看向方倾。
“反正,你要听话,”方倾说,“夫为妻纲,他们就是这个思想。”
“好古老落后的思想。”范恒满道。
“我什么时候这么想过?”于浩海蹙着眉心,看着方倾,“我让你听话了?你听过我的话?”
“别吵了,反正我已经决定了,”索明月说,“我走了,今天就出发。”
“站住。”于浩海的脸色沉了下来,掏出手机,给尹瀚洋发信息。
瀚洋,你还管不管索明月……
“他让你老公管你了,”方倾往他手机上瞄了一眼,“瀚洋要对你行使夫权了。”
于浩海将手机扣了下来,转头看向凑近他的方倾。
“行使他大爷,我的海盗兵谁能管得了?我哥也管不了!”
说完要往楼下跑。
“站住!”于浩海道,“从长计议,你不可轻举妄动!难道你的兵不是兵,海盗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索明月被他吼得有些发憷,硬着头皮站在那里。
于浩海狐疑地瞥着方倾,越来越觉得这是个圈套。
“这样吧,明月,你不是要艾兰的60万大军吗,”于浩海
道,“如果他取得了龙俊杰的人头,解决了皓南岛的危机,就让你率艾兰的部队前去文煜岛。怎么样?”
索明月心中暗叹方倾真是料事如神。
“那怎么行?!艾兰都跟那个姓龙的打了一年多了,什么时候能把兵给我?!”
“那我不管,你问艾兰去。”
“你真讨厌!”索明月转头忍着笑跑走了。
于浩海松了口气,终于将皮球踢给了艾兰。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脚在桌子底下,一下下轻轻踢着方倾的小腿,方倾已经尽量偏过身子躲着了,可怎么躲,都还是能被他踢着。
从看到范恒满,他就不爽,这会儿更是忍不住想动手。
昨晚送方倾走的时候,看到范恒满在那儿等着,本想把他一脚踢开,不让他送方倾回去,可是,方倾身上布满了他留下的痕迹,还有他身上留下的浓重的柚子果香。
处于一种无法为外人道的幽暗的恶意,他允许范恒满送方倾回去,希望“方倾是他于浩海的”这个想法,能被范恒满领悟。
但显然没有,范恒满像他一样守株待猫,还细心地投喂了猫粮和猫咖,让猫很高兴,这是他没做到的。
所以,他更生气了。
“范兵王。”
“于上将,一个军队里容不得两个兵王,您还是叫我小范吧。”
“哦,小范,”于浩海点了点头,“咱们比量过拳法、炮法、枪法,刀法,无一例外,你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接下来,咱们比量比量脚法,你看如何?”
方倾手里握着冷透了的三明治一角,偏过头看向于浩海:“……”
范恒满面无表情,在于浩海猛地伸腿踢向他时,他一个闪身躲避,从一旁蹿了起来,于浩海一脚踢断了大理石桌子腿儿,顺势把方倾拉了起来,推到了一边儿。
桌子少了一条腿,轰然塌下了半边。
“不敢比?”
“不是,”范恒满拉开架势,“只是方中将还没吃完,我不想吓到他。”
“……操。”于浩海脸色铁青,紧跟着走过去,靛蓝色长衣翻飞,一脚踢向范恒满前胸,范恒满侧过身子调整姿势,立刻反击,狠狠地踹向于浩海左臂!
于浩海一个飞快转身,不退反进,直抢到他的前面,又一脚高抬腿,直踢他的面门,范恒满忍不住往后一仰,连连后退,露出了喉结部位。
于浩海怎会放过这种破绽,随即一个漂亮的前空翻,干脆利落抬起右腿,黑色大头皮靴直往范恒满的喉结处踢去!
“住手!”方倾喊道,“……住脚!”
他跑过去推了于浩海一把,又将几乎掉下天台的范恒满往回拉了过来,无语地瞪向于浩海:“点到为止得了,你想把他……你们难道想互相踢死对方?!”
“他踢到我了吗?!”于浩海对他这种拉偏架的行为极为不满,“他踢到我一下了吗?!”
“是是是,你牛逼,快走吧,”方倾攥着他的衣服袖子拉着他往下走,“范恒满,你即刻动身去往洲楼,不要耽误了。”
“是!”范恒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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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浩海和方倾坐上了回国会大厦的剑齿虎军车上,方倾惊讶地发现,于浩海出来竟一个人都没带。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埋伏在驻地等着杀你,你竟然一个兵都不带,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上街了?!”
“那还不是你乱跑?你不出来我会出来找你吗?”
“……我就不能回去看看我爸吗?”
“不能!”
于浩海的车开得飞快,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在路上狂奔。
方倾不敢说话了,只紧紧地握着安全带,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
“……你要是想你爸了,我把他一起带走。”
过了十几分钟,于浩海似乎气消了一些,语气缓和地说道。
“……往哪儿带?”
“你在哪儿他就在哪儿,跟咱们一起,先住国会大厦。”
方倾有些无语,但仍旧保持沉默,他怕他说多了,一会儿青羚真被于浩海抓来了。
“你能不能别跟范恒满单独在一起,我不舒服。”于浩海皱了皱眉。
“单独,是指我和袁真、索明月到楼上碰到了他,跟他一起吃饭吗?”
“和别人一起也不行,”于浩海道,“我烦他!”
“你既然已经在众人面前答应他回到angel,就不能没有道理地烦他。”
“烦就是烦!能有什么道理?!”
方倾:“……”
他发现自己竟然又可笑地想跟于浩海讲道理。
“我吃醋,行吗?!”于浩海憋了半天吼了一句。
“……我以为你能有起码的风度和气度,去容一个小你五岁的属下……”
“我没有!”于浩海喊道。
方倾:“……”
他发誓,他再说一句话,他就是狗。
“除非你先遂了我的意。”于浩海道。
方倾瞥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却七拐八拐地不像往国会大厦的方向走去。
“……来之前我打听过了,”于浩海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现在驻地的很多办事流程,都没有以前那么麻烦了,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步骤,流程简化了……比如说,你满18岁了,就是独立行为能力人。”
方倾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婚姻大事,结婚,离婚,都是你自己做主,”于浩海的声音逐渐平和、舒缓,“……复婚,也不需要双亲在场,自己就能做决定了,不用咱们的父亲都在。”
车停下来了,方倾往窗外一看,三个字,民政局。
他的脊背僵直,不由得握紧了安全带。
于浩海停下了车,也直直地看向前方,没有动作。
“咱们复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