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安迷晕武功高强的侍卫,走进县衙的大牢如入无人之境,然后“光明正大”地放走了囚犯。
对这一系列操作,江氏简直看呆了。她不禁怀疑自己在做梦。
“沈安安,你在干什么!”葛云朝走向沈安安。
江氏被这声呵斥吓了一大跳,屏息静气窝在墙角偷听。
沈安安展开双臂挡住葛云朝的去路,蛮横地说:“你答应过我,饶他不死,你出尔反尔。”
葛云朝纠正她的话:“我答应留他性命,他必须说出全部的真相。很明显,他隐瞒了很多事。”
短短两句话,江氏理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她飞快地思量对策,悄无声息地行至县衙的西面,翻墙而出。八壹中文網
夜很深,街上空无一人,隐隐约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氏循着脚步声疾奔,暗器已悄然滑至指尖。
窈娘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猛地转过身,眼睛注视着黑暗中的黑色人影。他沉声说:“你是来杀我的?”
江氏没有说话,飞快地掷出指尖的钢钉。
窈娘侧身闪躲,急促地说:“你放我走,从此世上再没有窈娘。”
他的话音未落,江氏掷出第二枚钢钉。
窈娘飞身跃起,又稳稳落在原地,说道:“你的武功,杀不了我。”
江氏一字一顿:“你不死,我就得死。”
窈娘辩白:“我没有背叛绣衣司。”
江氏射出第三枚钢钉。
窈娘急促地说:“我们都可以活。”他上前一步,“你真的相信,我们可以找到大周的血脉,匡扶大周的江山?”
江氏指尖夹着钢钉,一个手刀劈向窈娘的太阳穴。
窈娘一连后退三步,伸手格挡江氏的攻势,继续劝说:“你记得自己来自哪里,父母姓甚名谁吗?”
江氏的攻势没有停,反而更凌厉了几分。
窈娘只守不攻,脸颊被江氏指尖的钢钉划出了一道血痕。他伸手抚摸伤口,微微的刺痛感让他心如刀绞。
原来葛云朝才是对的。他的想法,仅仅是他的。他不能代表所有的阴阳人,更不能代表绣衣司。
眼前的女人虽然蒙着脸,但他一早就认出了她。她随唐祖佑来过大牢,她是潜伏在岐山县县令身边的瘦马。女子本弱,她们在受训期间不是死亡,就是发疯。他们都是可怜人,他们都是绣衣司的细作,却是“你死我才能活”的关系。
眨眼间,两人又过了十几招,窈娘疾呼:“找到人又如何,大周早就不可能复国了……”
江氏一招袭向窈娘的面门,窈娘一脸后退三步,勉强稳住身体,江氏也已经力竭,大口大口地喘气。
隐隐约约,远处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江氏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巾,对着夜空吹了一声响哨。
窈娘环顾夜空,岐山县果然还有其他的细作?江氏在请求支援?
潮湿阴冷的夜风下,江氏对着葛云朝的方向掷出手中最后一枚钢钉。
葛云朝脚尖轻轻点地避过暗器,随之一个鹞子翻身,一掌打在江氏的后背,江氏瞬间吐出一口鲜血。葛云朝捏住江氏的脸颊,吩咐身后的随从:“把她带回县衙,交给唐县令。”
江氏无法咬碎齿间的毒药自杀,对着窈娘含糊不清地大叫:“你不死,很多人会因你而死!”
窈娘转身往城外飞奔。葛云朝推开江氏,追着窈娘往城外而去。
按照朝廷规定,清明之前,县城的城门应该在卯时开启。此时刚过丑时,正是夜晚最黑暗的时候,也是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理论上,窈娘出不了城,可是对于会武功的人来说,越过残垣断壁逃出城去并没有难度。
葛云朝刚到岐山县,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夜色中追丢了嫌犯理论上情有可原。
当然,这仅仅是理论上。当下,葛云朝不过是“表演”跟丢了。
若是在平时,他绝不可能答应这么荒诞,这么没事找事的计划。要知道,越是复杂的计划,越会在执行过程中发生意外和纰漏。
按他的行事风格,把窈娘和水生的家人远远送走就算仁至义尽了。至于绣衣司会不会派人追杀他们,他都已经破例释放了窈娘,总不能要求他保他们一辈子性命无忧吧。
沈安安偏偏说,送佛送到西,唯有协助窈娘等人死遁,才是真正的“释放”他们。
今夜,他们故意把事情闹大,一来,他们可以彻底否认大周皇子的存在,哪怕绣衣司找到了这位皇子,他也永远当不成这个皇子;二来,他们趁机清理岐山县城的细作,是为了城内的治安,百姓的安宁;三来,唐祖佑该醒一醒了,是时候学习识人辩理了……
总之,沈安安林林总总说了七八个理由,核心思想只有一个,他作为诏安军的副帅,必须倾情演出,将整件事彻底画上句号。
因此,葛云朝不紧不慢追踪着窈娘,目送他越过城墙,他反而往城门口走去,用镇国公世子的身份,迫使守门的士兵为他打开城门,往水生父母居住的村庄奔去。
傍晚时分,葛云朝已经派人确认过,绣衣司并没有派人盯着水生的家人。因此,他按照沈安安说的,用他们在山中发现的尸体,替换了水生的家人,又安排了武功不错手下呆在屋内,假装屋内有活人。
葛云朝认为,这样的安排简直就像小童过家家,且极易被撞破,毕竟只要绣衣司派人进屋看一眼,他们这一系列的动作就都白费了。
幸好,他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当他带着自己的手下,匆匆来到水生家门口的时候,窈娘正与几名劲装男女缠斗。就像窈娘试图说服江氏,不要再为绣衣司卖命一样,窈娘也在劝说他们,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大周绝无可能复国。
这两次策反行动的差别在于,眼前的男女是被江氏的口哨召唤而来,目标是刺杀叛徒窈娘,而江氏收到将窈娘灭口的指令是沈安安伪造的。
江氏作为潜伏在岐山县衙的重要棋子,绣衣司不舍得轻易将她暴露,却不知早在江氏“邂逅”唐祖佑那天,汪有福就对她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