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彦行亲耳听到,哑男是飞鹤将军的那一个瞬间,他的心脏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那可是飞鹤将军啊,只要她振臂高呼,他很快就有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百姓们也会真心拥戴他,复国指日可待。
他按捺着心中的兴奋,眼睛落在赵沛身上。所有人都说,飞鹤与赵沛有些不清不楚,启封城才会陷落。眼下听飞鹤这么解释,也在情理之中。将军又如何,毁掉一个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毁掉他的名声。如果他是赵沛,他没有找到对手的尸体,自然要做些事儿,防止对手东山再起,为未来埋下隐患。
沈安安故意没去看柳彦行。她原本的计划并没有这么夸张,但葛云朝说,不如他们索性表演一场“反目成仇”,让柳彦行生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一次性将他的底牌亮出来。
沈安安大喝一声:“陆宕、王耀!”
随着她的呼唤,陆宕和王耀跃入围墙,站在沈安安身前。
沈忠转身驱赶院子里的村民,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院门。
沈安安冷着脸说:“既然魏王爷和葛世子都没有诚意和谈,我们也没什么好隐忍的。就请两位留在寨子里做客吧。”
陆宕和王耀上前一步。葛云朝不为所动,仿佛在等着他们先动手。
赵沛不知道葛云朝和沈安安究竟如何打算,眼下双方若是打起来,以后可怎么收场?难道真要让飞鹤当场杀了他?
他脱口而出:“二当家是不是忘了,你阿嫂还在我手上。”
柳彦行还处于发现飞鹤将军的兴奋中,这会儿听到赵沛的话,他才猛地回过神。桃花寨人人皆知,他和柳烟青兄妹情深,他怎么能忘了自己的“亲妹妹”!
今日,他设计这一出,目的只有一个,让柳烟青亲手杀了赵沛。
按他想来,哪怕柳烟青只会些花拳绣腿,但赵沛怀疑柳烟青是四公主赵渲,自然会投鼠忌器。此消彼长间,柳烟青未必没有机会杀了赵沛。结果沛直接打晕了柳烟青,眼下更是把她当成了人质。
柳彦行急促地说:“不能伤了烟青,她是嫂嫂!”他斥责沈安安:“安安,即便你不为烟青考虑,难道你真的想和朝廷为敌?”
沈安安摇头:“是朝廷逼我们的。”
一旁,陆勉之急得团团转。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正轨,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大步走到众人中间,张开双臂试图隔开所有人,大声说:“大家冷静一点!”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陆勉之会突然跳出来。
确切地说,葛云朝之所以“强化”沈安安的剧情设计,因为他怀疑,如果双方进入胶着状态,说不定会有人跳出来,毕竟他们都怀疑,柳彦行只是一枚棋子。一枚棋子上蹿下跳,他的背后一定有执棋人。
葛云朝打量陆勉之。
此时此刻,陆勉之心中焦急,也顾不上其他了,他扬声说:“无论如何,总要先弄清楚,魏王何以出现在铁匠铺,又为何拷问柳叔柳婶。说不定一切只是误会。”
“误会?”沈安安不依不饶,“你亲眼看到的,他们害死了柳叔柳婶。杀人偿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赵沛高声说:“我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吊在树上了。我放他们下来,是为了救他们。”
柳彦行怒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和烟青亲眼看到,是你杀了我们的阿爹阿娘。”
陆勉之按下柳彦行,看向赵沛:“魏王爷,究竟怎么回事,你总该说清楚吧?”
赵沛粗声粗气地回答:“我都说了,有人给我送信,让我在亥时进来铁匠铺。我进来的时候,院子里没有光,我看到有人吊在树上,自然马上把他们放下来。难道我还做错了?”
陆勉之追问:“你都不知道是谁送信,为什么愿意进来,又为什么独自前来?”
赵沛的目光掠过沈安安,落在葛云朝脸上,他们都没有给他暗示。赵沛的额头渗出一层细汗。他故意装出理直气壮的模样,高声说:“我有什么可怕的,自然要来看看,你们桃花寨究竟搞什么鬼。”他冷哼,“没想到啊,在这里等着我们呢。”
他看向哑男,“既然你早就认出了我,你一定很想杀了我吧。说不定就是你诓我过来,想要置我于死地。”
哑男一字一顿威胁赵沛:“双拳难敌四手。今日,你和葛世子都走不出桃花寨!”
陆勉之急忙挡在哑男和赵沛之间。“大家消消气。”他想了想,试探着说,“大家有没有觉得,有人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故意躲在暗处挑拨离间?”
柳彦行斥责陆勉之:“你说得轻描淡写,死的是我和烟青的阿爹阿娘。”
陆勉之再次张开手臂隔开双方人马,高声说:“柳叔柳婶一直躺在地上,也不是一个事。”他看向柳彦行。
柳彦行看一眼地上的老人。葛云朝就站在他们身前,他不敢靠近,他体验过葛云朝的武功。
葛云朝对着陆勉之说:“今晚,我和魏王爷必须把柳姑娘带去培元镇。”
“不行!”柳彦行断然摇头。
葛云朝自顾自说:“你们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把大门打开。”
陆勉之摇头:“你们不能带走大当家夫人。”他看向沈安安。
沈安安冷笑:“别说带走阿嫂,你们可以试试,能不能走出桃花寨。”
葛云朝有些厌烦这样的车轱辘话。他没有接话,似笑非笑地看一眼陆宕和王耀。说实话,以他的武功,他一个人可以从桃花寨全身而退,要是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沈安安确实有能力把他们留在桃花寨。
他默默在心里叹一口气。他倒是想留下来,只不过他们今晚演了这么一出,以后在明面上,他们就是“敌人”了,见面更不易了。
一旁,柳彦行隐约看到柳烟青似乎有醒来的迹象。他故意岔开话题,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葛世子,我能不能问一问,您又是为什么,深夜滞留在寨子里?”
葛云朝不耐烦地回答:“不是说了吗?是你们大当家请我过来,商谈诏安一事。”
他的话音未落,陆勉之惊呼:“使不得!”
众人还未回过神,只见柳烟青手握发簪,直直朝赵沛的咽喉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