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云朝的话提醒了赵沛。他环顾四周,同样不见哑男。
柳烟青解释:“安安和哑男在寨子里,一时脱不开身。”她拿出一封信递给葛云朝,“这是安安让我交给你的。”
葛云朝顾不上场合,急忙打开信封,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他扫一眼文字,微微蹙眉。
赵沛朝葛云朝看去,两人对视。葛云朝说道:“进去再说。”
一个多时辰前,沈安安派人送信过来。信上除了交待柳烟青的身世,同时也说了,她会顺道一起过来,有事与葛云朝商量。赵沛这才把葛云朝从培元镇叫来了军营。
沈安安计划乔装前来,一来柳彦行的注意力都在哑男身上,她可以顺利脱身;二来,她担心葛云朝。
在葛云朝送往桃花寨的书信中,只说了他派去林中打探消息的手下全都死了,她想着自己对林中的地形比较熟悉,说不定可以帮上忙。除此之外,她也想与他商议,修整他们一小步的行动。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在她打算和柳烟青一起去南山与老铁匠夫妇汇合的时候,之前她布置在水渠那边的哨点传来了消息。那条用竹子连通而成的取水渠不只用来传递消息,同时也负责向外发布命令。
最关键的一点,发布命令的人并不是柳彦行。
确切地说,经过哑男证实,柳彦行自以为是他在发布命令,实际上他只是一个幌子。
沈安安怀疑,操控柳彦行的人就在寨子里。
鉴于老铁匠夫妇已经金蝉脱壳,沈安安生怕葬礼上发生什么意外,她决定留在葬礼现场。
赵沛的营帐内,他刚刚看过柳烟青带来的书信,眼睛看向葛云朝:“你不用这么担心……”
葛云朝气恼地说:“她不会武功。”
赵沛习惯性呛声:“她身边会武功的人那么多,还保护不了她?”
柳阿婆紧张地扯了扯柳烟青的衣角。显然,她很不习惯葛云朝和赵沛说话的语气。
柳烟青也有些尴尬,毕竟她与赵沛这位兄长不熟悉。只有柳阿叔,一杯接一杯喝着米酒,十分惬意舒适的模样,惹得葛云朝多看了他一眼。
赵沛轻咳一声打破沉默,笑眯眯地说:“刚才在外面,说到哪了?对了准备马车,送你们回京城。这事我去办。今晚你们就住在培元镇上的长顺客栈,葛世子也住那里。”他絮絮叨叨交待着。
葛云朝不耐烦地往外走,他才刚走出营帐,就听到了樵夫的叫嚷声。他循着声音走去,看到樵夫关在铁笼子里,正在摇晃栏杆,嘴里骂骂咧咧。
葛云朝询问守卫:“怎么回事?”
守卫回答:“禀世子,我们按他说的,去林中通知他的同伴,结果他两次给我们的地图都是错的,害得还几个兄弟都受伤了。”
没等守卫说完,樵夫大声反驳:“明明是你们笨,自己找不到地方,怎么反倒把我关起来?我都说了,我来带路,我来带路。你们偏不听。如今有人受伤了,你们又来怪我。”
葛云朝走近笼子。
樵夫并不怕他,更大声的叫嚷:“我们好心,帮你们把尸体背出来,你们反倒恩将仇报。要不是我们,那些人早就被野兽啃光了,尸骨无存!”
葛云朝心中愈加不耐烦。
这两日,赵沛没有主动告诉他,他也没有询问赵沛,但是他从自己的消息渠道得知,赵沛发现一部分铁矿的收益流入太子府了,时间是从大周灭国之后开始的。
换句话说,当这片山林属于大梁地界的时候,太子已经在拿矿山的产出了。
这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太子被利用了,成了真正获利者的幌子;要么太子的根基远比他们预估的更深厚。
如果是后者,对葛家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葛云朝可没有忘记,自己把太子派来的野狼等杀手全部杀了,又独独放了野狼回去送信。
按照葛云朝的脾气,他可以任由别人监视,也可以把监视自己的人全杀了,这种事全凭他高兴,他做什么决定他都可以坦然承受后果。
这几天,他每每想到这件事及,又想都沈安安不会武功,他就担心得寝食难安。等他们成亲之后,他一定会时时刻刻守着她。可如今,桃花寨的事没完没了的,牵扯的范围越来越广。他一边担心沈安安涉入危险,一边又害怕自己连累她,同时又想亲自保护她。
他纠缠在这种反复横条,继续纠结的情绪中,他都有些鄙视自己的忸怩不爽快。他恨不得直接对沈安安说一句,不如我们把柳彦行杀了,其他的事该怎样就怎样,何必执着于真相。
不过等到他冷静下来,他也能理解,沈安安的家人全都死了,她想要真相,合情合理。他应该多一些耐心。
一旁,樵夫见葛云朝一味沉着脸,并不说话,他更用力地摇晃铁栅栏,要求葛云朝立刻放了他。
葛云朝回头询问侍卫:“画地图了吗?”
侍卫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草纸。
葛云朝瞥了一眼,示意侍卫收起图纸,又问他:“魏王为何把他关起来?”
侍卫回答:“他偷袭王爷,又想逃跑。”
葛云朝看向樵夫,樵夫抢白:“是你们先怀疑我的,我又不是傻子,难道等着被你们抓吗?”
侍卫怒斥樵夫:“你害得我们的人受伤,难道我们不该怀疑你吗?”
樵夫诘问:“我们有心害你们,会帮你们把尸体搬出来吗?好心当成驴肝肺。”
葛云朝被他们吵得头疼。同样头疼的,还有桃花寨的沈安安。
柳烟青在老铁匠的屋子里找到发簪之后,柳彦行也不装了,直接对沈安安说,他要带走哑男,否则他就向所有人公开,沈昭早就过世了。
哑男当然不答应,只承诺柳彦行,安全将他送出飞蛾谷,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再没有关联。
柳彦行不依不饶,要求哑男兑现对他父皇的承诺。
哑男不搭话,柳彦行又拿沈昭威胁沈安安。
如此反复了几次,沈安安的情绪更差了。当然,她的烦躁主要源自于,她不知道是谁利用引水渠向外发号司令,又向谁发号司令,她连怀疑对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