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商的人带着黑吉子找到生仔,黑吉子一直是章闻声亲自照顾,他身上的蛊药和生仔身上的是一样的,黑吉子对他的味道很熟悉,所以找生仔的位置也很快速。
挣脱手铐的时候他完全是把自己的拇指和食指掰脱臼,跳车的时候肩上的伤口完全崩开,为了不摔到崖底,右手完全脱臼。
广楼给他把手接回去,他记着周安给的提示,把图纸画出来,让广楼传给吴天真后,没有休息就带人和胖子小哥汇合赶往水寨。
而吴天真收到消息后,带着小满哥和解语花、黑瞎子带人端了汪家大本营,那个什么运算部门也炸了个干净。
“苟六呢?”
周安嗓子哑得厉害,他现在不关心什么计划,他只想知道以前和支翁一起去过水寨的故事,该找个什么时间在他面前嘚瑟。
他一个问题让病房里的所有人都变了神情,王胖子低头扣手,吴天真眼神闪躲,小哥吃东西的动作都顿住了。
就连生仔的目光都不对劲起来。
周安不自然地笑了笑,盯着天花板看,哑声道:“说吧,我想知道。”
“那小子一直混在汪家这次的队伍里,我们找到你们的时候,他已经死了,那小子坐在屋檐上,绑着你的绳子在上面被咬断了,他给你拉住了,怕自己死后绳子脱手…”
王胖子顿了一下,似是不忍心但是又不想瞒他,狠狠心继续说:“那把小汉刀,插在他自己的手上,刀和手卡在石壁和屋檐缝隙里,到死,他也没有松开绳子。”
“……”
周安听完,没有吴天真想象中的悲伤,他只是很平静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就在他们都以为周安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想说点什么安慰他时,周安只问了一句:
“体面吗?”
王胖子想起看见苟六最后的样子,彻底说不出话,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周安没有追问,想起当时落在他身上的那堆粉末,那或许是苟六最后防身的东西了。
可是他全部顺着绳子倒了下来,他把小汉刀插在自己手上卡在缝隙里,所以绳子不再晃动了。
而当时跟着绳子滴到他头发里的液体,是他的血。
王胖子就叹道:“苟六这小子,是个人物。”
“你在想什么?这样一声不吭的,哪怕哭一声也行…”
吴天真对他这样的状态更觉得担心,这种平静绝对是不正常的,就连他知道之后,对于熟悉的人,还是无法抑制心中的悲切。
但是周安太冷静了,这比看见他起来闹一场还要让人不放心。
而对于吴天真的话,周安过了很久才闭着眼回答他:
“我在想,什么时候回趟家,我妈做的酒酿汤圆,挺好吃的。”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
养伤期间,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苟六这两个字,六这个数字一时间成了他们之间闭口不提的默契。
周安不哭不闹,正常吃饭睡觉,积极配合治疗,章闻声听说他好点了,才现身来见他。
“不想去见见他吗?”
他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周安坐在床上吃苹果,闻言咀嚼的动作顿了顿,扭头看向窗外。
“不想。”
章闻声沉默着看他半晌,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他吃苹果的声音。
良久,章闻声才轻声叹息,把带来的东西放到他床边。
“这把小汉刀当初配给支翁,是因为他一个人在仇家暗杀下,拼死带着老东家活着突出重围,自此在道上打出了名声,后来支翁死后,他把小汉刀传给了苟六。”
“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我做事,和他爷爷支翁一样忠心又有能力,但是他一直觉得自己还配不上这把小汉刀,没有他爷爷那样的英勇事迹。”
“现在他的任务完成了,这把小汉刀却没有传承的人选,你带着吧,我想他也不希望这把刀,被尘封在高阁之上。”
周安有意避开视线,个别字音都有些轻微的颤抖:“他没有完成任务,他没杀我。”
“杀你的签子在你第一次翻墙造访后,我已经收回来了,第二支签,是保护你从这件事情里,平安脱身。”
章闻声从内侧口袋里,拿出一支打磨精良,一厘米宽五厘米长的签子,用料是昂贵的黄花梨木。
签子底部有字样,可惜这一支的字样被血浸透看不清了。
“杀你的签和保护你的签,都被苟六抽到了。”
所以他第二次离开章家大院,苟六就一直跟着他。八壹中文網
周安吃着东西险些咬到自己舌头,咽下去的时候差点噎住,嗓子仿佛被堵住了似的,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章闻声离开前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这小子出去一趟,回来人也安静了许多。
他人老了,还是喜欢热闹,也就这小子敢骂他的画丑,欠揍嘚瑟那样儿还挺有趣。
如今这副模样,他还有点不太习惯了。
章闻声拉开门往旁边让,王胖子和吴天真差点摔进来,两人尴尬的冲章闻声尬笑。
章闻声也不在意,看他们也是小辈模样,道了一声先回去了就离开了。
王胖子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
“不是说药商界老大,那个章帮头头是个头发花白年逾古稀的老头子吗,这人也忒年轻了吧?”
吴天真推了他一把,生怕章闻声听到胖子在背后讨论他。
他们四个进来的时候还是看到周安盘腿坐在床上,吃着剩下半个苹果,床边还放着章闻声留下来的东西。
“那个什么,到饭点了,我去给你打饭,这东西就先给你收起来了啊…”
王胖子这几天在他面前吃饺子之前都得先数数是不是六个,这小汉刀放他面前,都怕他一时想不开再来个自残。
他手刚碰到,还没拿起来,周安头也没回却伸手准确的一把按住,平淡的话语间,带着不容拒绝之意。
“就放这吧。”
王胖子还是不放心,吴天真拍拍他,无声对他摇头,意思是听他的吧。
这件事情里,他们都不是当事人,其中的心情,能理解,却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