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左思右想一晚上,确定了,她以后,是没办法在这生产队呆着,要么复读,要么,就努力想办法去镇上工作。
陈淑会一下就反应过来:“就该去找他,都影响你考大学了,他家是镇上的,父母都吃皇粮,还有亲戚在县里工作,怎么也应该找”
当初看中周洋,就是瞅着人家是镇上的,父母都是吃皇粮的,还有亲戚在县里当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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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枝带着花奶奶进城,奶奶年龄大了,小脚行走不便,为了照顾奶奶,一路走走停停。
进县城后,花枝轻车熟路的,带着花奶奶去了上次的机关大院。
看门的大爷认得她,没办法,这小姑娘,太让人难忘了,一个人带着一个树疙瘩,在大院门口蹲了几个小时。
“小姑娘,又来找你亲戚?”大爷看了她一眼,看她一手提着小提篮,另一手,挽着一个农村小脚老太太,象是赶了很远的路。
老大爷好心的放行:“外面太阳毒,你们进去等吧。”
花奶奶晕晕乎乎的,被花枝带进机关大院。
这是大院哦,可不是她们普通老百姓能随便进的地方。
花奶奶平时去个公社大队办事,都很紧张,现在居然进了县城的大院了。
“囡囡,你怎么就能随便进这儿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别人会不会说我们乱窜,把我们赶出去?”花奶奶紧张的问了许多问题。
“奶奶,看门大爷主动让我们进来的,怎么会把我们赶出去。”花枝笑眯眯的安慰着花奶奶,将她带到小宋的那幢楼。
小宋此刻不在家,房门紧闭,花枝敲了几下门,都没人应答。
“人不在家。”花枝跟奶奶说,又示意奶奶:“奶奶,我们在这楼梯口坐着等他吧,估计快回来了。”
见着自家孙女从容镇定的样子,花奶奶也慢慢的平静下来,跟花枝一块儿坐在楼梯口等人。
大院的人进进出出不少,看着这一对婆孙,只当两人是来走亲戚的,没有多问。
“小姑娘,你这两株兰花不错哦。”有人笑呵呵的搭话。
花枝抬头,就见得前面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两鬓有些微的白发,戴着黑框眼镜,看上去精神矍铄。
“那是当然。”花枝自豪的回答,这都吸引过她灵力的兰花,当然不错。
“哟,还挺骄傲的嘛。”对方呵呵一笑,对她道:“刚好我家中也养得不少兰花,不如你来看看,是你的兰花好,还是我的兰花好?”
“行啊。”花枝大方的回答,她可不信,对方的兰花品相比她这个好。
这中年男子,就是才新调来的书记,李树贤
他是看着这一老一少坐在这楼梯口,似乎在等人,想着大概是这楼里谁家的亲戚,不忍心让她们就这么坐在楼道上干等,示意她们进屋。
李树贤的房子,是标准的两室一厅,客厅摆着会客的两张单人皮沙发,墙上,挂着一大幅的全国江山一片红,墙壁下半截,刷了绿漆,看上去颇为讲究。
“来来,老人家,请坐,渴了吧,喝口水。”一进屋,李树贤热情的招呼着花奶奶坐,又拿了茶几上的茶杯,给花奶奶倒水。
“这使不得,使不得。”花奶奶一个劲的摆手,看看人家这茶杯,雪白雪白的,干干净净,给人家喝脏了,多不好意思。
然后,她瞪圆了眼。
“这……这不是我家囡囡弄的树疙瘩吗?”她指着茶几后面的那个摆件,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老人家,你老眼神好。”李树贤笑呵呵的应了一声。
“哎呀,我的乖乖。”花奶奶迈着小脚,走到那根雕摆件前:“我家囡囡回来说,这树疙瘩换了二十斤米,十斤面,我还不相信呢,这东西,能换这么多的东西?”
花枝尴尬得手足无措。
奶奶,这话,能当着人乱说吗?这可不是我们乡下生产队,说话要注意。
她进来,第一眼就注意到这个根雕。
这是她卖给小宋的,可现在,却出现在这儿。
从房间的大小、布局,就能判断出,眼前这人,级别比小宋高多了,这根雕,怎么换了主人,巧取?豪夺?或者是别人送礼?
这中间可想象的故事太多。
“咳咳……”花枝咳嗽两声,转移注意力:“这位老同志,你阳台上的这几株兰花品种不错,可惜,没养好。”
李树贤的客厅对着小阳台,小阳台上,就摆着他精心侍养的花草。
“嗯,搬家的时候,没注意,伤着了。”李树贤跟着站过来:“这些花草,我养了好些年了,随便搬到哪儿都带着,没想到,这次伤着了。希望这些花草生命力顽强点,能活下来。”
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喜欢养花种草,搬家都带着。
李树贤坐在另一张沙发上,跟花奶奶就拉起家常,问花奶奶是哪个地方的人,现在地里种的庄稼怎么样,收入还行吧?日子好不好过,生产队有没有在宣传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类的。
他说话带着笑,身子微微往前倾,一副平易近人好说话的模样,奶奶看他象个好人,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老老实实的讲了,她家是哪个公社哪个生产大队的人,庄稼种得如何。
刚好有人从门过路过,探头招呼一声:“李书记,你家来客了?”
“李书记?”花奶奶一怔,紧张得手脚都没地方搁了。
她们这是走书记家来了?
哎呀,公社书记,就是很厉害的,这县里大院的书记,肯定比明月公社的书记还要厉害吧?
那她刚才在瞎说什么大实话啊?刚说了庄稼收入不怎么样,只能红苕填肚皮,会不会挨批评?
“嗯,跟这小姑娘交流一下养花心得。”李树贤笑着,指了指花枝。
对方跟着看了花枝一眼:“小姑娘懂得养花?”
“嗯,小姑娘养的兰花不错。”李树贤示意老张看花枝提篮中的兰花。
对方热情的问着花枝:“小姑娘,这兰花不错啊,卖不卖?”
花奶奶一直在紧张忐忑不安中,听着几人一应一答,下意识的连声道:“不卖,不卖,这种走资本主义路线、挖社会主义墙角的事,我们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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