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百般疑惑的时候,一声冷笑在空中响起,
“既然是故人叙旧,那怎么能少的了我?”
清冷倨傲,嗜血残暴。
声音如此熟悉,如此的真切,以至于林玦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满脸欣喜的仰头,正想大声求救,话到了嘴巴,却重新咽了回去。
现在正是契约夫最敏锐的时候,她如果在这个呼喊,那不是把自己当做靶子了吗?
这样想着,她硬生生的忍住了想要呼救的念头,只是下意识的朝四下查看,希望能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哈?原来是故人!”
契约夫仰头,望着空无一物的青灰色天空笑道,“既然是故人,那确实是要好好的叙一叙旧……”
“不过,故人间叙旧也是有讲究的,不知时隔多日,三王子是否还有心力叙旧?”
清冷的声音落下,一道破空声传来,契约夫见状立即闪到一边,衣角却还是破了一个小洞。
契约夫有些恼火,他正欲开口,却听到那声音又道,“若殿下想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叙旧,我在城外的树林等你——”
说罢,一阵风远去,契约夫见状,也一跃而起,紧随其后。刹那之间,原本充满杀气的胡同里,就只剩下了林玦一人。
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也顾不上考虑其他,快步走出胡同,到街上买了一匹马,直冲城外而去。
这一回,无论怎样,她都不能再与南宫懿分开。
*
契约夫一路追赶,待出了城门,正疑惑间,却看到一个全身上下穿着黑衣服的人站在前方不远处,黄昏的青灰色光线,让人看不清他的面貌。八壹中文網
但就算不看他的脸,契约夫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出手快准狠,这天底下,除了南宫懿外,还没有人能在眨眼之间就破了他的纸扇。
即便知道前方有人,但他的度并没有丝毫放慢,甚至更快了一些。
那个南宫懿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模模糊糊的光线里,乍一看像是一尊矗立千年的雕塑。
契约夫度很快,距离南宫懿也越来越近,但南宫懿就那样站着,并没有多余的举动。
四周太过于安静,安静的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契约夫与南宫懿擦身而过的瞬间,对方突然跃起,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刀,直接朝着契约夫砍去——
契约夫早有防备,随手取了路边的木棍去挡,只就一瞬,半截木棍被砍飞,他一愣,迅往旁边一闪,躲过了这么一击。
快的拔剑相迎,同南宫懿过招缠斗了起来。
契约夫年纪与南宫懿相差无几,虽然身为罗刹的三王子,但他却不是在皇宫中长大,从小到大拜师无数,全是各地最杰出的武者。除此之外,他还顺便学了术数、用毒、奇门遁甲等等一系列旁门左道的东西,所以林玦的那点眩术放在他的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
当然,除了这些旁门左道之外,他能被称作罗刹国的第一勇士,武功自然不会差。不仅不会差,还真的是深不可测。
罗刹国崇尚武力,不管是皇族贵胄还是普通平民,都是以武力论英雄。但就算是这样,从小到大,契约夫也从未遇到过对手,直到,在红河一战中遇到了南宫懿。
冷血无情,嗜血残暴。
在他的身上,契约夫没有看到丝毫的人性。没有情感,没有软肋,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杀戮和冷酷。
红河一战,是他第一次受挫。
但契约夫并不认为他的武功就比南宫懿低,行军打仗,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那一次,不过是他这边少了赢的条件罢了。
若论单打独斗,他未必会输给南宫懿。
他需要一个机会洗清前耻,但南宫懿却没有再对他出手。所以今日这一战,算是他期待已久。
不过,无论在何时,与南宫懿对决,都会是一场硬仗。
契约夫打出的每一招,他不仅能轻松躲过,而且还以最快的度,找出了他招数里的破绽,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招数变化多端,即便是契约夫,也要心怀警惕,稍不留神,就会被他给绕进去。
这个人就像是个行尸走肉一般,毫无情感,每一招都充满着夺人性命的杀气,他手上的刀,仿佛像是有生命一般,每一下都朝着契约夫的命门砍来,不仅度快,而且刀锋密集,根本找不到破解的空隙。
几个来回下来,契约夫虽然没有受伤,但却隐隐的有被南宫懿逼的节节后退的趋势。
就在这时,一直平稳出招的南宫懿,却突然一跃而起,作势就要朝着契约夫的胸口打去,契约夫赶紧用刀去挡,却没有想到,对方只是虚晃一招,借着他出手的机会,朝他的肩膀就是一刀。
肩膀冷不丁地受力,契约夫受到冲击,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好在旁边有一棵大树,他将后背抵在树干上,才勉强的站稳了身子。
这一刀,如果按照南宫懿一贯力度来看,他的半边手臂早就已经没了,但这一回,对方似乎留了余地,他虽然受到强力冲击,但肩膀上却没有什么伤口,只是外袍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就在这时,一阵厉风吹来,南宫懿又一刀直逼他而来。
来势汹汹,直取性命。
契约夫赶紧挥刀去挡,但他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够抵挡的住,正当破釜沉舟之际,但南宫懿那刀却没有在意料之中的砍下来。
过了很久,却什么都没有生。
时间好像凝固了,对方一点动静也没有。
南宫懿在他的眼前停了下来,手里拿着刀,刀尖正对着他,但却没有直接朝着他砍下来。
想到自己竟然受人如此掣肘,契约夫不由苦笑,“南宫将军这是,要杀我?”
“不过,令在下没有想到的是,只是一段时日未见,南宫将军的武功竟又精湛了不少。”
见南宫懿没动,契约夫又补了一句。
从小到大,他从未害怕过任何人。但南宫懿,却让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叫做危险的气息。
天色渐渐暗下来,一阵冷风拂过,吹动两人的碎,却让人莫名的想要打冷颤。
南宫懿就这样站着,好像是站着睡着了一般,没有回答。
气氛静谧,甚至连周围的空气也凝固了起来。
契约夫淡淡的笑着,南宫懿一脸冷漠,两人遥相对视,一股暗流在其间涌动。
“你输了。”
过了许久,南宫懿才缓缓开口。
听到这话,契约夫却大声笑了起来,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的几乎停不下来。过了许久,他才收起了笑容,将目光重新落在南宫懿的身上,“愿赌服输,今日是我学艺不精,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走吧……”
“你不杀我?”
契约夫有些惊讶。
“你已经输了,杀不杀无所谓。”
契约夫抬头看着他,脸上并无过多的表情。“哦?南宫将军你的口气倒是挺大——”
突然,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色,手一扬,刹那间无数颗细小尖锐的冰晶朝着南宫懿袭来。
南宫懿挥刀去挡,契约夫趁机一跃而起,朝着他俯冲而下,手中的刀直逼他的胸口。
“输赢这种事情,只要没杀死对方,就不算赢。”
“是么?那我还真是给自己留了个祸害。”
南宫懿罕见的露出淡淡的笑容,下一刻,他伸出两指,直接夹住了契约夫刺过来的刀刃,轻轻一晃,那原本锋利无比的刀刃,却瞬间断成了两半!
“你!——”
契约夫大惊失色,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我不打算杀你。”
南宫懿淡淡的看着他。
“我会放你走,不过——”
说到这里,南宫懿顿了顿,从怀里拿出一块白布,在契约夫的面前晃了晃。
“你走没有问题,但你必须要给我写一份血书。”
契约夫被搞的莫名其妙,“血书?什么血书?”
“我要你承诺,无论以后生什么事,你都不能杀害……林玦。”
“有南宫将军在,就算我想杀害郡主,也没法得逞的吧?”
契约夫失笑。
这到底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要求。
“你的命或者是林玦的命。二选一,你自己决定。”
二选一?
是要他在自己的性命与不杀林玦这二者之间做出选择吗?
契约夫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只要是个人,就肯定会选不杀林玦好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可南宫懿这样慎重的提出来,这让他又有些犹豫。
这是个坑吗?
如果他跳下去,会不会摔得个粉身碎骨?
“目前我没有理由杀她。”
契约夫看着他说道。
确实,他目前并没有杀死林玦的必要。
夜风袭过,周围一切寂静的诡异,南宫懿静静地站在那里,几乎要与黑暗的夜色融为一体。
“我知道你们要做的事情。”
“你这么说,难道不怕我派人暗杀你?”
契约夫冷笑。
“你不会的。”南宫懿胸有成竹,“暗杀我,你胜之不武。”
“所以你现在是四皇子的人咯?”
契约夫反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