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演员所拍摄的宣传照很快就洗出来了,孙家茂特地拿着那些照片送到了云薇的家里,让她挑选。
云薇粗略地看了看,几乎每一张都很棒。
没有奇怪花哨的妆容,胶卷照相机拍出来的照片也很有质感,依稀可见演员的肌肤纹理。
当时拍摄现场悬挂的幕布全都是黑白灰这种颜色,所以当演员穿着他们江南衣馆的衣服出现在黑白色的底色上,露出恬淡且不夸张的表情动作时,一切都显得非常温柔、非常高级。
章闫拍摄的系列更青春少女一些,服装用色上也以浅色为主,像白色、米色、浅柠檬黄、姜黄、浅绿、蓝绿,还有烟粉色、香芋紫,这些颜色都不是非常鲜艳,但看起来会更加活泼。
郁非虹所拍摄的照片几乎每一张都非常好看,尤其是她身着白色连衣长裙,外搭黑西装站在白色睡莲旁边回眸的那张照片。
用后世的网络用语来说的话,简直绝了。
“这张照片可以放大了,挂在门头。其他的你就组织设计部门一起挑吧。”
云薇将那一沓照片递回给宋孙家茂,“都挺好的。”
孙家茂连忙将照片收了,跟云薇说,“宋导说服装广告要在古城区里的卢园来拍。”
卢园是江州市目前保留最完整的一座明清园林,原来是大盐商卢家的祖宅。
49年以后收归国有,现在是江州市一处有名的园林景点。
园中有一片蜿蜒广阔的荷池,外有曲水,内有池塘,池水与湖水相通。
池塘外还有馆轩,小拱桥,以及太湖石堆砌的假山。
庭院起承转合,错落有致,有长长的游廊穿插在庭院之中。
卢园是典型的江南园林,但是声名不显,游客很少。
既然他们做的品牌叫做“江南衣馆”,宋小辉要给他们拍广告,那肯定会取代表江南意像的元素,古代园林确实是最好的表达。
“那就去借景,拍个广告用不了太久,跟管理部门说一说,给点租金,应该是可以借到的。”
第一支广告,也是向世人宣告一个叫做江南衣馆的服装品牌诞生,云薇还是非常豁得出去的。
“这个我们不用担心,宋导是电视台的导演,电视台出面,卢园的管理部门会借的。”孙家茂道。
确实是这样,这年头的电视行业还是朝阳产业,电视台具有权威性,社会各界还是很给面子的。
“那就行,我们把钱准备好,好好支持宋导拍摄吧。”
宋小辉和余敏在江州市电视台其实属于同一种人,都是那种没有关系、没有背景,纯靠能力的人。
如果没有云薇的投资,《我们这一家》肯定拍不成。
拍电视剧的,谁不想认识几个投资商,何况是这么明理的投资商。
再怎么样,他都不会随便糊弄了事。
......
等到了拍摄的那天,云薇特意上了一上午的课以后,才离开学校前往卢园。
一直请假总是影响不好,所以云薇也没有做的太过。
卢园位于古城区,那里的街巷非常窄,出租车开不进去。
于是云薇只好让师傅停到路口,她到路口下了车,再慢慢朝卢园走过去。
因为电视台租了卢园,所以大门处挂了一个手写的临时牌子,上面写着“谢绝参观”四个大字。
当云薇来到门口时,管理处的大爷拦住了云薇,“小姑娘,电视台要拍东西,今天谢绝参观啊,你改天再来。”
云薇正想跟他讲明来意,找个人证明身份。
这时,却瞄见前方路口,一个穿着黑色真皮大衣的卷发妇人从路口走过。
妇人闪进一旁的小巷子里,那妇人的脸令云薇感觉非常眼熟。
她觉得此人她一定是认识的,却一时想不起来她是谁。
妇人神色匆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四处瞄,一看就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于是,云薇放弃了参观广告拍摄的事,冲看门的大爷摆摆手,连忙去追刚才那位妇人。
那妇人非常谨慎,走得飞快,幸好云薇脚程也快,不然就得跟丢了人。
她跟着妇人一直在小巷子里兜兜转转。
老城区的下水道比较窄,沿路都是非常难闻的气味。
云薇无法,只好扯了袖子捂住口鼻。
就在她快要忍受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的皮衣妇人停在了一处小院门前。
她敲门之前,还不忘了回头看有没有人跟踪。
吓得云薇连忙一个闪身,躲在石墙后面,唯恐被那妇人看到。
“咚咚咚”
妇人回头查看的时候,没有发现云薇,便有节奏地敲响大门。
“吱呀~”
随后就是开门声。
“来啦?没人跟着你吧?”问话的是门内人,声音嘶哑,是一个非常低沉的女声。
“没有。”回答的正是穿真皮皮衣的妇人。
这声“没有”,非常粗,不似女人说话的声音,反倒更男人似的。
云薇听到这个声音,那种熟悉的感觉更甚了。
她也更加确定了之前的想法,这个妇人她绝对是认识的。
可是她究竟是谁呢?云薇愣是一丁点都想不起来。
“请进吧,赵夫人。”开门的人将皮衣妇人请了进去。
这声赵夫人,令云薇打了个冷战。
她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了,这不就是赵三胖的老婆吗。
这位赵夫人一直生不出孩子,还特别不喜欢赵逸然。
云薇记得,上辈子的时候,她就曾经听周围的邻居谈过,说她经常趁着赵三胖不在家的时候打骂赵逸然,又是掐又是打的。
联想到她曾经在赵逸然的房间种下厌胜之术,要让赵逸然瘸一辈子腿的事情。
云薇登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位赵夫人不会还要害赵逸然吧。
于是,她悄悄来到大门处,从门缝里使劲往里面瞧。
她隐约见到里面一个年约70、驼背的老太太将赵夫人请进了屋子里,那屋子大门紧闭,窗户很小,也是关着的。
门上还挂着一个镜子一样的法器,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用的,但这东西绝对是玄门之物。
‘难道赵夫人就是通过这个老太太来害赵逸然的吗?’云薇不想到这一层还不要紧,一想到这一点,她就走不开了。
非要搞清楚怎么回事才行,不能让她们再伤害赵逸然。
于是,云薇沿着小院子四周转了一圈,找到一处比较低矮的围墙,一个跃起,就爬上了围墙。
然后,她轻悄悄地落在院子里。
院子里堆放了一些杂物,腌菜坛子、收集来的硬纸板、啤酒瓶子。
看起来,这个老太太过得并不好,还要到处收破烂。
不过,云薇才不会轻易相信这一点。
既然这老太太有可能是玄门中人,就绝对不会要靠收破烂来生活,这些破铜烂铁绝对是她的障眼之法。
云薇悄悄地靠近屋子门口,凝神倾听,想要偷听这两人在里面说什么。
云薇五官敏锐,果然一下子就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赵夫人粗声粗气骂骂咧咧,“我以为那个小杂种是跟他老子闹掰了,所以搬出去住,没想到那个小杂种其实早就发现了稻草人的事,大师,我按照你说的,把他床底下的地板掀了,里面根本没有你之前放的稻草人,看来,他发现了那件事,把稻草人毁了。”
“他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吗?”驼背老太太不动声色地问赵夫人。
“对,我找了人去学校看他,他好端端的,跟没事人一样。”
赵夫人说到这里,有些来气,开始抱怨起驼背老太太来,“你不是说这是万无一失的吗?他怎么就没事?我们当初说好了,他要是不死,也得残啊。”
“赵太太,你别气。”
驼背老太太的声音还是没有情绪变动,“他一个普通人,就算无意间发现了稻草人,也会被我种下的东西打伤,绝对不会没事。他能够逃过我的厌胜之术,应该是有高人帮了他,破了我种下的阵法。不然,哪怕他搬出赵家,搬到外面去住,只要稻草人还在,他依然还会受术法的影响,不死也得残。”
“高人?他什么时候结识的高人?”
“这要问你了,赵太太。你不是让你们家的保姆好好盯着他的吗?他搬出去之前都干了什么,没人向你汇报吗?”
赵夫人应当是使劲想了想,因为她隔了很久才道,“保姆说,他中间杵着拐杖出去过两次,但他不许人跟着,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云薇听到这里,想了起来,赵逸然当年杵着拐杖出去的两次,可不就是去找自己了吗?
一次是到小旅馆,给她送存折。
另一次就是去市政音乐厅,给她送小提琴。
“那有没有人什么人到你家去找他呢?”
“这我不知道,得回去问保姆。”赵太太对这个不感兴趣,而是追问,“那现在怎么办?大师,你再帮我想想办法,该怎么对付这个小子。我原本想他既然已经搬出去了,这事就算了。可是我昨天得知,我老公他悄悄找了律师,要立遗嘱,把玻璃厂交给那个小杂种。我们家的收入全都是靠玻璃厂,他要是把玻璃厂给小杂种,我可就一分都没有啊。”
“赵夫人你放心,待我重新做法来对付他。我马上就给他做小傀儡,只要我在小傀儡上施针,一定能叫他再次病倒。”
“行,只要大师能将他弄成残废,我一定好好供养大师。”
随后,房内不再传出声音。
云薇在外面听了那么久,当然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了。
她,绝对不能让这个驼背老太太的术法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