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城脸上一僵,他全没想到自己还有被人几句话架起来逼着做事的时候,心里是又气又怒。
“此次衙役当街提人,周遭街坊均是拍手称快,赞了通判大人雷厉风行的。”
庄可卿见他面色微变,又是添补一句。
邹城此人,好名又好利,可终归利从名来,而哪个官不想有个好名了?
她可记得,从前阿凌有说过前朝一件趣闻,便是说有处县令,为了自己声名,竟在离任之时许百姓钱财,请人作假,弄了出万民相送的戏码,又收了把万民伞在手,只这作假一招,就让他连升两级,一下从个小小七品县令一跃而成五品知州,实在魔幻的紧。
前朝之事,被今朝之人说来,多是起个警醒作用,但十足可见‘名’之一字,对为官之人是有多重要了。
她不信邹城不心动。
而邹城也确实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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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刚怒气来的是快,可到底为官多年,能做到现在这个职位,也要多亏他权衡利弊的本事。
这丫头说的不错,州府之中地痞之患由来已久,虽未到积了民怨的份上,但百姓总归对这些人颇为不喜,他这一府通判,本就主管刑名,派人彻查处置便是名正言顺。
于他而言,这不过是动个嘴的事,但若真的做的好了,对官声是百利无害。
邹城略一沉吟,复又想到,这打谷机和稻鱼的功劳他最多只能沾个边,看朝廷这架势,知州此次定是要高升的,那他呢?怕是只要有些许亮眼的政绩,想来这屁股下的位子也能顺势往上挪挪。
思及此处,他哪还有刚才的愤怒,只是细长眼睛一眯,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不必你提,本官也打算如此下令。”
“安定的治安乃是百姓安居乐业的基础,州府乃沁缙州之中心,亦该作为表率。”
“通判大人英明。”
沈凌适时称赞一句,是让邹城更加顺心惬意,他看了看堂下夫妻二人,霎时也觉得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了。
“此案既已了结,你二人还当快快家去,本官便不多留了。”
说完,邹城不经意间给了明曹一个眼神,便就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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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之内,王三早被拖了下去,沈凌和庄可卿也打算回家,这事明曹颠颠跑来,行在二人身边,满面笑意的躬身作礼。
“通判大人此次断案可谓严明公正,想来二位该是心服口服吧?”
庄可卿闻弦知意,心中嘲弄不已。
这邹城,便是想从自己口中得个保证吗?
既然你要,那我与你就是。
“大人所为乃民心所向,民妇拜服。”
明曹一听这话,当即眉开眼笑,哪想庄可卿紧跟着又是一句,“还望大人此番,万勿虎头蛇尾才是,否则恐怕只会落得个能力欠奉的名头。”
语毕,她又是一福,才拉着沈凌一道,施施然地离去。
这话什么意思?
明曹站在原地,显然没搞清楚庄可卿想表达什么,只能回头将原话转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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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邹城一听,是当即掀了茶盏,痛骂一出。
这种流子无赖就如疥癣之疾,要治不难,却是容易反反复复,死灰复燃,这臭丫头一句话就想除根,谈何容易。
便是他想做番表面功夫都是不成了!
庄可卿二人回到甜水巷已是未时之后了,街上行人不多,可周围街坊做生意的、闲聊的可都在呢,见了他俩,都是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问。
“咋样了,那流子可被好好惩治一通?”
“你看你这话说的,那还用问了?没见只沈相公和庄老板回来嘛,我看那人八成是被揍烂屁股,扔到大牢了。”
“就是!不关他个十天半月的,哪能消了这口气呢!”
众人说的义愤填膺,想来之前也都是吃过不少亏的。
庄可卿见街坊如此这般心急,便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将堂上发生的事说了。
“啥?揍了三十大板,还要徒刑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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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判决,周围人都是惊呼不已。
三十板,屁股何止揍烂?怕是命都要没了半条吧!
“都揍成这般模样了,还要啥个徒徒、刑?那是啥意思了?”
“嗐,你还真是不懂,这徒刑就是压去做苦役的,保不定什么时候就累死在工地上了。”
众人一听,又不免觉得通判大人过于严苛,这判的,好似也重了些。
“大家实不必为其担忧,他在做下此事之前,就该想到可能发生的后果,而且这地痞流子平日所为,又何止祸害咱这些店铺了,便是偷、拐、抢、骗都是常事,又有多少家庭受害的。”
庄可卿这样一说,大家不免深思。
确实,便是他们这些个店铺,之前有不肯服软的,硬是被搅黄了生意,砸烂了铺子,多年心血一夕全无,闹的妻离子散的也不是没有。
“庄老板说的对!”
众人心中那点个同情瞬间就消失无踪,甚至还自发地叫起好来,都是说通判大人思虑周全,就该这样重重判了,好杀鸡儆猴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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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还有个好消息。”
庄可卿笑了笑。
自己与邹城之前是有恩怨,可在此事处理上,她还是大体满意的,也不介意多为其说些好话,等真的州府之中人人称颂,到时他就是不想继续扫黑除恶了,也是被架在上面不得不为。
“庄老板你倒是快说啊!”
“就是,可不要卖了关子的。”
抬抬手安抚了记众人,庄可卿才就将邹城要对州府所有流氓地痞进行清扫的事情说出,十足是让大伙又高兴了一通。
没想到通判大人可真是好官!
邻里打听到了刚刚府衙里断案的事,个个心满意足的散去,回头转眼就跟旁人学去,不出几日,通判大人要整肃州府治安的消息就喧嚣尘上,是连知州都听到了些风声。
他将邹城叫到身边问了几句,又夸赞他实有为民之心,言道若此事做了不错,来年考评必是上上。
这可给邹城欢喜坏了,是立时就给下属的衙役派了出去,沿街搜集信息,又对百姓府衙大开,日日来接案子,忙的是脚不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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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康流子一众地痞,见势不妙,具是包袱款款,连夜出了州府,也不知跑到哪里祸害别人去了。
庄氏养生小铺的生意又红红火火的做了起来,只是限购的规矩没再变过,毕竟这样也可让更多人尝到她家新品不是么。
庄家小院。
“可儿,以后若是再遇到此事,万不可如此莽撞。”
秦蔓枝手里忙着活,嘴上也是不停,“要不是我偷偷同凌哥儿说了,那日你定要吃亏的!”
不必娘再说,庄可卿也是知道自己确实莽撞了,要不是阿凌,她哪能全身而退。
这也许还是她太过自大的缘故,以为之前上通判那样的大官,都能全身而退,又何况一个街边混子。
可现实结结实实的给了她个教训,让她晓得万事不可轻率的道理。
“娘,我知晓了,阿凌那日已好好说过我了的。”
庄可卿有些不好意思,这连日来,不光是娘,就是连陆嫂乃至张嫂都在她耳边念叨,让她可不要再事事冲到前头,该放了手让男人上的,就放手让男人来,不然要这相公还有何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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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好说自己上辈子独立惯了,万事都是自己处理,做不得那等娇弱的菟丝花,只会依附着旁人过活。
而且阿凌那日虽是生气,可也早就被她哄好了,为何这些嫂子婶婶们还要不停念叨呀,真的好痛苦。
庄可卿愁眉苦脸的听训,呜呜嗯嗯的,只盼着出些个新鲜事来,引了大伙的注意,好让她歇口气去。